他等了好长好长时间,总算等到了人。这伊老汉有个毛病, 就是一急便说不好话。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讲完事情经过, 人家一句话给推了回来:“有什么证据?”“我没证据,我只凭良心!”“良心? 哈哈! 法盲一个, 办案怎么能不凭证据呢?!”另一人显得很不耐烦地对伊老汉说:“你不要再噜苏了,这个案子我知道一点,你女婿持刀伤人,证据确凿,你死心吧!”
伊老汉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公安局大门的。但他是个倔脾气,一咬牙自语道:“县里不行我去省里,我就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
伊老汉一进省城,只见宽阔平坦的大街上人来车往,川流不息,街道两旁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直穿云端。可此时他哪有心情欣赏街景? 他正要向路人打听到什么地方告状,忽见两辆小汽车一前一后, 在他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伊老汉不知如今坐小汽车的已很普遍, 以为坐在小汽车里准是个大官,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冲到那二辆汽车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大喊:“冤枉! 冤枉!”他这一喊,引来了许多行人围过来看个究竟。
真个是无巧不成书,,小车里坐着的正好是省公安厅长李喜来。
此刻,他正要下车,忽见有人跪在车头前喊冤,急忙推开车门下车。伊老汉一见是个戴大沿帽的,更是一声接一声地喊着:“冤枉! 冤枉!”
李厅长上前一步,扶起伊老汉亲切地问:“老人家,你受了什么冤?”伊老汉老泪纵横,把葛、叶两家纠纷结仇经过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厅长一拍车头:“有这样的事情?”“天理良心啊!”伊老汉说着又要跪。李厅长急忙拉住他,又安慰了几句,让他先回去,等待回音。
伊老汉回家不久,省、地、县成立的联合调查组开进了葛家庙。他们首先进行了实地侦查。只可惜兰萍尸体早已火化,更无现场可言。调查组分头找村民了解情况,但听到的几乎是一个调子,都说只看见叶飞生持刀去杀葛武德,并没见到葛家污辱伊兰萍。调查组又去找葛尚先, 谁知当他们赶到他家时,才发现他已离家十余天,家里人也搞不清他到哪去了。
调查陷入僵局,调查组只好回去复命说葛家逼死人无凭无据, 葛武德强奸伊兰萍更是空口白话。而叶飞生持刀杀人倒是罪证确凿,与村、乡上报材料一致。
如此结局,使伊老汉气恼交加,大病了一场。
不久,法庭开始审理“叶飞生杀人(未遂)案”。这天,法庭里挤满了人。葛武德喜形于色地站在原告席上, 而站在被告席上的叶飞生则脸容憔悴,眼含泪水。审判长威严地叫了一声:“肃静!”顿时喧闹的法庭静了下来。法庭经过一切必要手续和步骤后认为,叶飞生持刀杀人(未遂) 人证物证俱备,罪名成立。
正当审判长站起来要开口宣判时,突然从旁听席上发出一声:“是葛家逼死伊兰萍的,我作证!”
这一声如晴空打个霹雳,震得葛武德打了个哆嗦,侧目一看,竟是三儿子葛铜钢,这下子惊得他魂飞魄散! 差点瘫倒在地。
铜钢一步一步走上证人席,向法庭陈述了葛家如何密谋羞辱伊兰萍,以及在母亲那里听到的葛武德趁机强奸伊兰萍的经过……
顿时众人大哗,议论纷纷。叶飞生望望铜钢,更是热泪纷纷。
审判长一拍醒木,待法庭静下来后问葛铜钢:“请问你与被告是什么关系?”“普通邻居。”“原告呢?”“是我父亲。”“你说什么?”审判长吃惊不小,“刷”地站了起来又问一遍。
铜钢嘴唇颤抖着说:“他是我父亲,没错!”
审判长微微一笑,说:“在某种意义上讲,你这是出卖你父亲。请问,的动机是什么?”
铜钢斩钉截铁地说:“没什么动机,只是出自最起码的人性和良心!”
“哗……”法庭里顿时掌声如潮,此起彼伏。
“你这臭小子,我……我……”葛武德指着铜钢,骂了一句,便昏倒在原告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