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老家的女孩 西泽县是个偏远的小县，没有名胜景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游乐场所。
回到县城的老家后， 南南显得很高兴，一会儿递抹布，一会儿拿畚箕， 乐滋滋地帮着妈妈收拾房间。丁文松无聊地坐在沙发里抽烟， 皱着眉头说：“要是在这里住上十天半月，非把我闷死不可。”余美华听了一笑：“我倒觉得还是老家好，咱们是不是把这套房子再装修一下?”丁文松惊讶地站了起来：“干什么用?”
正在擦玻璃窗的余美华停住了手， 她望着在院子里清除蜘蛛网的儿子，动情地说：“等我们老了，就搬回来住，远离都市的喧闹和浮华，养花喂鸟，陪伴儿孙，多好呀……”
丁文松正要说什么，忽听院子里响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南南，你回来了——”
余美华连忙招手唤来丈夫：“你看，她就是黄玲玲。”丁文松站在窗边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漂亮的小姑娘正在和南南悄声说些什么，两人手拉着手，头挨着头，显得很亲密。
丁文松低声说：“我看这个小姑娘有点不大对劲，眼神怪怪的。”余美华告诉他：玲玲的爸爸名声不太好，听说总是借行医的机会占女病人的便宜，县城里的孩子都不和玲玲玩，所以她就有点乖僻。丁文松说：“那就少让她和南南接触。”
正说着，南南回过头喊道：“爸、妈，我和玲玲出去玩一会儿。”余美华忙问：“去哪儿?”“小河边。”南南口里应着，一转身已经没了影。
傍晚，南南拉着玲玲回到家，一进门就乐颠颠地说：“爸、妈，让玲玲在我们家吃饭吧。”丁文松沉着脸没吱声，余美华添了一套餐具，笑道：“多一个人更热闹。”饭后，南南和玲玲在客厅里玩游戏机，余美华收拾好碗筷走进卧室，只见丈夫躺在床上，叼着烟，显得心神不宁。她走到床边，俯下身子，伸手抚摸着丈夫的脸庞，问：“你怎么啦?”丁文松翻了个身，背对着妻子说：“我放心不下，酒店里那么多事……”余美华默默地站了片刻，说：“要不，你白天回市里……晚上能回来陪我们娘俩就行。”丁文松眼睛一亮， 眉头舒展，坐起身来，有些激动地搂住妻子说：“妻贤夫祸少……你放心，每天晚饭前我保证赶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丁文松便驱车赶回市里去了。南南醒来后不见爸爸，站在床上大声问：“妈妈，爸爸呢?”余美华在客厅里一边为儿子盛饭，一边说：“他回酒店去看看，下午就回来。”
南南一听急了，跳下床来跑到妈妈面前：“你怎么能让他走呢?”余美华有些奇怪地蹲下身子，两手抚着南南的肩头，眼睛直盯着他的脸：“为什么不能让爸爸回去呢?现在是白天，你不会有事的。”南南的小脸通红，泪珠成串地掉了下来。余美华慌了，忙为儿子擦泪：“南南……南南你怎么了?”她不擦不要紧， 越擦南南的泪流得越多， 余美华怎么说都劝不住。正在束手无策，黄玲玲来找南南了，她把南南拉到卧室里，关上房门，不一会儿，南南就不哭了，红着眼睛出来吃早饭，余美华很是惊疑。
下午五点， 丁文松果然按时回到了家， 他拎回了一大包南南爱吃的零食。南南问：“爸爸，明天你还去酒店吗?”丁文松拉着儿子的手说：“店里忙哪，爸爸还得去。明天回来，我还给你买这么多零食，好吗?”南南抽出自己的小手，扭头回卧室去了，丁文松微微一怔。
当晚，南南睡得很香，没有梦游。
就这样，五天时间过去了。每天早晨，丁文松驱车回市里，晚饭前赶回家，南南则常和玲玲到小河边去玩。那个奇怪的哭声没有再骚扰南南，但余美华心中却始终有一种古怪的预感，她总觉得这短暂的平静后面，似乎隐藏着更大的不幸。
这天，夜深了，丁文松还没回来，南南坐在沙发上，不停地用铅笔尖去戳手中的布熊。余美华不安地看着儿子那阴沉沉的脸色， 忍不住拨通了丈夫的手机。丁文松解释说：酒店里出了点事，必须他亲自处理，所以晚上回不来了。余美华挂了电话后对南南说：“爸爸有事不能回来了，你先睡吧。”说着去拉南南，不料南南却粗暴地把妈妈的手推开了：“骗子，丁文松是个大骗子，他说话不算数，我恨他⋯⋯”南南疯了似的将手中的玩具熊掷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击中挂在墙上的“全家福”，只听“咣当”一声，玻璃框掉在地上，碎了。南南“噔噔噔”跑过去，用力踩了几脚，又将照片撕了个粉碎。“你怎么能这样，南南！”余美华又惊又怒，南南可从来不是这样的呀！她第一次发现，如今的儿子竟已变得非常陌生：以前，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善良和好奇，如今的眼光里竟含着几分仇恨。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像只发威的小狮子。也许，他是被那个奇怪的声音折磨得失去了理智吧?这样一想，余美华心中顿时充满了痛惜。她伸出双手，说：“来，南南，妈妈知道你不舒服，让妈妈抱着你。”这时，南南猛地扑进妈妈怀里，哭了。余美华从未见南南这么伤心地哭过， 她一边为儿子擦泪， 一边情切切、意绵绵地问道：“南南，你怎么了?”
南南紧紧搂住余美华的脖子：“妈妈，你别离开我呀！”
“妈怎么会离开你呢?妈永远不离开南南的。乖，去睡吧，妈给你唱催眠曲，好吗?”南南点点头，顺从地让余美华帮着洗了澡， 躺到了床上。余美华把客厅收拾干净后，轻轻地靠在儿子的床头上， 为南南唱起了催眠曲， 南南的眼睛逐渐合上了
……余美华轻手轻脚地回到客厅，拿起一本杂志，无聊地翻看着……
夜渐渐深了，休息了一天的余美华毫无倦意，她仔细回想着儿子自从得了怪病以来的日日夜夜，禁不住满腹狐疑、忧心忡忡，她想，儿子的病不会是毫无来由的，一定要查出他的病根，让他早日康复。正这样想着，忽听身后卧室的门“吱呀”一声，寂静的夜里冷不防这一声响，惊得余美华毛骨悚然，霍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