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弃的桑枝

清朝乾隆年间,刘集镇出了个神医,他姓刘。提起刘郎中,方圆百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人称他是“华佗重生”,有人赞他是“扁鹊再世”,小小店堂里挂满了“妙手回春”的匾额、条幅,上门求医的病家踩破了门槛……

  刘郎中医道高明,没有治不好的疑难杂症,可是自打今年除夕过后,刘郎中就闭门谢客了,为啥?刘郎中自己的儿子重病缠身啦!

  起初,刘郎中并没把儿子的病当回事,只是给他配了几副中药,料定五六天后便可康复。谁知一晃半年过去,还是外甥点灯——照旧(舅)!

  眼见儿子的病一天重似一天,老伴憋不住了,说:“听说十里铺的李郎中,治病有两下子,咱们请他到家给儿子瞧瞧吧?”刘郎中正在翻祖传医书,听了老伴的话脸色顿时一变,一拍桌子跳起来:“连我都治不好的病,他李郎中有啥招?他喊我‘师爷’我还懒得搭理哩!”

三十多岁的李郎中是半路出家,跟刘郎中的徒弟学过两年,接着就在后山的十里铺开门诊了;而医传六代的刘郎中,六岁随父学医,十六岁独身行医,二十六岁就大名鼎鼎了。他治好的病人比李郎中见过的病人还多,开出的处方比李郎中读过的药书都多。

  刘郎中怕折面子、失身份,硬是不答应,老伴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鸡犬不宁。刘郎中只得让步,这天,他乔装打扮了一番,雇了一辆驴车,隐姓埋名,瞒了自己的身份,把儿子送到了十里铺。李郎中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位是谁,他诊治完后便开了药方。刘郎中不动声色地接过药方,带着儿子走出药铺,来到僻静处急忙掏出处方一看,不觉大为失望:哼,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对着葫芦画瓢还画成了南瓜,照着猫画虎还多画了一只角!原来李郎中的这处方,和刘郎中前天给儿子开的药方几乎一样,只是多了一味无关痛痒的药:桑枝。这处方怎能给儿子治病呢?看来李郎中也没有什么高明之处。刘郎中随手撕了处方,扔在路边,回家和老伴一说,老伴急得老泪直淌,刘郎中安慰她:“咱家祖传的医书有的是,待我慢慢再找良方。”

中草药吃了一罐又一罐,一筐又一筐,但儿子的命最终还是没保住。

  白发人送黑发人,刘郎中心如刀绞。为了弄清病源,找到良方,治好以后的病人,这一天,他背着老伴,淌着泪水,颤抖着手剖开了儿子的肚皮,取出了一个鹅蛋大的肿块,用药水养在一只泥盆里,想慢慢研究治这怪病的良方妙药。

  在以后的日子里,刘郎中走遍了荒山野岭,到没有人烟的山沟沟里采来了几味罕见的草药,回家后放到那泥盆的药水里,但肿块没有变化。

  又一次,刘郎中踏遍了百里之长的五龙河边,找来了几味奇异的中药,再次放到泥盆里。眨眼间,那肿块开始溶化,但片刻工夫,肿块又恢复了原样……

  一天,刘郎中出诊回来,急步奔向书房,他要把刚才从路上一条阴沟里采来的几味中药放到泥盆里。可他一看那泥盆,顿时目瞪口呆:肿块不见了!

  刘郎中急忙喊来了正在灶间烧火做饭的老伴,急着发问:“泥盆中的肿块哪里去了?”老伴一副做了错事的模样,结结巴巴地说:“俺不知你泥盆里养的是什么,用烧火棍一拨,它就不见了……”

  刘郎中心头一颤,就像在茫茫黑夜里猛然看见了一点火光,他忙说:“你快去把烧火棍拿来!”

  老伴踮着一双小脚到灶间拿来了烧火棍,刘郎中接过一看,那烧火棍竟然是一根桑枝,也就是李郎中开的处方上那味“无关痛痒”的药!

刘郎中顿时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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