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亮以后,二光头真的带着一帮人来了。他一脚踢开葫芦瓢的家门,再次逼问鬼不缠的下落。葫芦瓢见门外黑压压一大群人,都是二光头请来的亲朋好友,两腿就筛起糠来,先发誓赌咒,说自己的确没谋害鬼不缠;又表白说自己跑遍了方圆几十里的村村寨寨,实在是找不到鬼不缠。
二光头一把揪住葫芦瓢的领口,说:“找不到鬼不缠,你就交桃花红出来,一命抵一命!”葫芦瓢说:“桃花红她、她也失踪了!”
这次到葫芦瓢家闹事,黄铜锁还是借故没来,但听到桃花红也失踪了的消息后,他的心像被捅了一刀似的,谁都可以失踪,自己的心上人怎能失踪?黄铜锁大步流星赶到葫芦瓢家,帮着二光头将葫芦瓢吊起来,追问鬼不缠的下落,葫芦瓢说不知道;逼问桃花红的去向,葫芦瓢也说不知道,黄铜锁毛了,抓起根木棒就往葫芦瓢身上打。
葫芦瓢被打得死去活来,实在受不住了,屈打成招,只得承认自己伙同桃花红害死了鬼不缠,尸首背进山,扔在前山坡上了。那么桃花红呢?葫芦瓢说她已经畏罪潜逃了。二光头逼他把这些写在纸上,按了指印。
二光头和黄铜锁拿到这份“供词”后,就带人进山,到葫芦瓢所说的前山坡找鬼不缠的尸首。找了半天没找到,有人说已经过了半个月,鬼不缠的尸首可能被野物吃了,不如把这案子报到山口镇派出所去,让派出所把葫芦瓢先抓起来,再追查主凶桃花红。
山口镇距荒草坪十来里路。二光头和黄铜锁来到镇上派出所,请求马上逮捕杀人凶手葫芦瓢和桃花红。杀人岂是儿戏? 公安干警随即赶到荒草坪取证。
二光头、黄铜锁等人提供的证据无非是葫芦瓢的“供词”, 而公安干警单独盘问遍体鳞伤的葫芦瓢时,葫芦瓢却翻供,说“供词”是被逼无奈编造的。
公安干警答应替葫芦瓢保密,回头又问二光头还有什么证据,二光头说:“出事的当天,鬼不缠家门口有血迹。”可是事情已过去半个月了,这期间下过几场大雨,血迹早就没有了。
根据以上情况,警方发表了三点意见: 一、鬼不缠的尸体没有被发现, 凶杀案暂时不能成立;二、吊打、威逼葫芦瓢属于私设公堂, 是违法行为,查实后当事人要承担法律责任;三、鬼不缠失踪这件事立案待查。
公安干警一走,二光头和黄铜锁都傻了眼: 派出所不但不逮捕葫芦瓢和桃花红,自己反倒犯法了!怎么办?二光头琢磨来琢磨去,对黄铜锁说:“打伤葫芦瓢你是主犯,我看十有八九你要蹲班房了!”
黄铜锁苦着脸说:“事情闹到这田地,你出个主意看咋办吧!”
二光头说:“这件事的关键,是要找到鬼不缠的尸首,有了尸首,就能给葫芦瓢定罪,咱们私设公堂打人的事,恐怕也就不会追究了。”
黄铜锁说:“你的话等于没说,到哪儿找尸首?”
二光头是个点子比头发还多的人,他凑到黄铜锁的耳边说:“咱再杀个人,尸首不就有了?”
黄铜锁也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可是杀谁呢?他抓了半天脑袋,说:“我看咱们一不作二不休,把葫芦瓢杀了!”
二光头听了直摇头:“葫芦瓢万万杀不得,鬼不缠失踪这件事,公安局已经立案了,而且公安还同葫芦瓢谈过话,葫芦瓢要是在这时候死了,不是咱杀的人家还要怀疑咱呢!”
黄铜锁没了主张,问:“那你说杀谁?”
二光头说:“杀驴头庚咋样?”
黄铜锁一拍大腿说:“对,就杀驴头庚!”
3. 黄铜锁惊魂后山洼 驴头庚是什么人?为什么二光头和黄铜锁都说要杀驴头庚?驴头庚本是这个村的村民组长,吃喝嫖赌贪,“五毒”俱全。后来村民搞选举,把他选掉了,老婆也带着孩子改嫁了。驴头庚四十多岁成了光棍汉,无亲无故,别人失踪了,都会有亲属吵吵闹闹,而驴头庚失踪了,肯定没有人反映,民不告官不究,事情就会过去,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村里十个人有九个不说驴头庚的好话,而且,他和二光头、黄铜锁都有私仇,调戏过二光头的媳妇,敲诈过黄铜锁的钱财,两人对驴头庚都恨之入骨。杀了驴头庚,首先解决了急需的尸首,其次又报了私仇,一举两得。
两人说定要杀驴头庚,以他的尸首顶替鬼不缠的尸首,可黄铜锁想了想又认为不妥,说:“驴头庚是个男人,鬼不缠是个女人,用驴头庚的尸首顶鬼不缠,肯定要露馅儿!”
二光头却早盘算好了,说:“你尽管放心,如今是大热天,尸首多放几天就分不出谁是谁了。”
黄铜锁听了乐得直拍大腿,说事不宜迟,当天夜里就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