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亮闻声一惊,吓出一身冷汗,丢下翠花,急忙夺门而逃。
方大伯猛地一愣,没料到屋里会跑出个男人来,仔细一瞧背影,原来是金亮。他再回头一看屋里的情景,顿时惊呆了。只见床上一片狼藉,翠花衣不遮体,不堪入目……天啊!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简直就不敢相信真有这么回事?一想到儿子尸骨未寒,儿媳竟然就另有新欢……方大伯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翠花,你……你……”
翠花慌乱地抓过棉被遮住身子,又羞又急地大声喊道:“爹, 你听我说呀……”
“哼,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一切全都明白了!翠花,你这样做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你对不对得起你死去的丈夫? 你对不对得起肚子里的孩子?你、你把我们方家的脸
都丢尽了呀!”
“啊……”翠花犹如当头一棒,一下子愣住了,她想不到公公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此时此刻,自己哪怕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明,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翠花急得眼泪“刷刷刷”地往下流。
方大伯见翠花半天不吭声,心里越想越火,既然她没脸开口,自己干脆把话挑明了。“翠花呀翠花,事情到了这一步, 我也没什么话好对你说的……我不怨天,不怨地,只怨我自己瞎了眼……你,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家里的钱,你要你都拿走吧,家里的东西,你要你都带走吧,我只求你一件事,孩子你千万不能带走!”
听了公公的这番话,翠花心里如同刀割般的疼痛,她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扑倒在床上,放声嚎啕大哭。
屋里的翠花哭得昏天黑地,躲在窗外的金亮听了心里暗暗高兴。刚才他还提心吊胆,害怕他们公媳两人要找自己算账,跟自己拼命。想不到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方大伯竟然和翠花翻了脸,不但骂了她一顿,还要赶她出门,这不是帮了自己的大忙, 把翠花逼上了绝路吗。金亮心想:“哼,这回我看你翠花摆什么臭架子?现在不是我求你,而是要让你来求我,我要叫你跪倒在我的脚下,乖乖地投入我的怀里!”想到这里,金亮洋洋得意地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方大伯家里不想待,医院里也不想去,他气呼呼地出了家门,颤颤抖抖地上了后山,来到儿子的坟前。面对儿子的亡灵,他长吁短叹,欲哭无声,默默地流下了两行混浊的老泪。他呆呆地坐在儿子的墓旁,思前想后,万念俱灰,脸色呆滞,一动不动,就像一尊石雕。
天慢慢地黑下来了,一阵北风刮来,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方大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时,他突然听见一阵“沙沙沙”的响声由远而近,心里一惊,还以为是来了什么野兽,连忙悄悄地躲到了墓后。透过朦朦胧胧的夜色,看到一个人影慢慢地来到了坟前。方大伯定定神,揉揉眼,仔细一瞧,原来是儿媳翠花,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把锄头。方大伯不由得感到奇怪,“天这么晚了,她带着锄头跑到坟上来干什么?”
这时,只听“扑通”一声,翠花跪倒在坟前,“哇”地一声哭开了。“志强啊志强⋯⋯你千万别怪我无情无义呀⋯⋯我是实在没有办法啊⋯⋯”翠花一边哭泣,一边诉说,把不幸的遭遇,难言的苦衷,遭受的耻辱,满腹的委屈,从头到尾全都告诉了死去的丈夫。一桩桩、一件件,声声情、句句泪,不要说躲在墓后的方大伯,就连九泉之下的志强听了都要伤心落泪。
方大伯万万没想到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翠花她为了这个家, 为了照顾我,竟遭受了这么大的耻辱和委屈!将心比心,自己竟然偏信谣言,不分是非,还错怪她,责骂她……想到这里,方大伯泪流满面,懊悔莫及,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叫了一声:“翠花!”
黑夜墓地传来这一声叫喊,把个翠花吓得魂飞魄散,昏倒在地。方大伯急忙上前呼唤,好半天才将翠花唤醒,然后扶着她下山回家去了。
他们公媳两人刚刚离去,金亮从一旁的树丛中钻了出来。原来,金亮吃过晚饭又去找翠花, 正好碰见她扛着锄头出门。金亮见翠花天黑了还往山上跑,觉得非常蹊跷,于是,悄悄地尾随而来,躲在一旁。想不到无意之中,竟让他得知了坟墓中葬着五万块钱的秘密。
金亮欣喜若狂,两眼闪烁着贪婪的目光,他举起翠花没带走的锄头,挖开坟墓,撬开棺材,伸出双手在棺材里摸呀、翻呀、掏呀……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盗走了五万块钱。
金亮匆匆盖好棺材盖,埋好坟墓,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