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天空纷纷扬扬飘着雪花，家家户户放过鞭炮、吃过年夜饭后仍处在一片欢乐之中， 唯有小偷阿旺有些心神不定。他希望人们快点结束欢乐，早点进入梦乡，他好出门寻个空子，找些年货。
阿旺等啊等，直等到午夜临近。等女儿睡熟后，他穿上那件白不白、黑不黑、灰不溜秋的风衣，又将作案工具往腰里一塞，便溜出家门“上工”去了。
他东钻西瞅，七寻八找，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一闪身进了屋，透过微弱的亮光，环视四周，发现屋子不大，陈设简单，但打扫得倒也干净。一台黑白电视机和一台小型收录机就放在柜子上。
阿旺正盘算着如何下手，突然从里屋传来一个声音：“叔叔，你找谁呀?”阿旺猛吃一惊，正想转身逃走，只见从里屋走出个人来，是个梳着小辫子的小女孩，两眼愣愣地盯着他。阿旺结结巴巴地说：“噢，我……我走、走错门啦，对、对不起。”说着转身想溜。谁知小姑娘竟甜甜地说：“叔叔，外面下雪，你坐一会儿吧。”说着还搬来一条凳子，放到阿旺身边。然后转身回到里屋，端来一杯热水递给阿旺，说：“叔叔，你怎么发抖呀，冷了吗?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阿旺接过杯子，只觉得心跳加快，不知是走好，还是留好。他问道：“小妹妹，家里就你一个人吗?你爸爸妈妈呢?”
小姑娘微微地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地说：“妈妈出去打牌了⋯⋯爸爸⋯⋯他被抓去坐牢了。”她说完，走到柜子旁边，抱下那只小小的录音机，又说：“这是我爸爸在劳改队里特地为我安装的。他说，这样我和妈妈就不会寂寞了。我是天天都听，听我爸爸的声音。叔叔，你要听吗?”
阿旺忙说：“不不不，我还有事，得走了。”说着站起身来打算走。可是小姑娘却拦住他，说：“叔叔，你别走，再陪我坐一会儿好吗?我爸爸被抓去之后，小朋友们都看不起我，他们说我爸爸是贼，都不跟我玩了。”她眼睛里噙着泪水。
阿旺听她这一说，猛然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不觉浑身打了个寒颤，急忙站起来说：“小姑娘，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叔叔有要紧的事，不能陪你了，明天我再来跟你玩，好吗?”小姑娘点了点头。阿旺夺门而出，撒腿就跑。
他一口气跑到自己家门口，听见屋里传来女儿的哭喊声：“爸爸……爸爸⋯⋯”阿旺掏出腰里的作案工具，说了声“去你妈的！”一一丢进垃圾桶里，然后飞奔进屋，抱起女儿，说：“孩子别哭，从今以后，爸爸晚上再也不出去‘上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