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亮的眼睛(二)

这一天,扎里克到城里去卖牛奶,京龙就一个人出去牧羊。他骑上了一匹快马,扛起了长长的牧羊鞭,吆喝着五百多只羊来到了平坦的山坡上。四处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只能看到恬静的羊群像一朵朵白云,掩过了碧天般的草原。京龙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心想:再干八个月,就可以攒足五千块钱了。突然他发现羊群疯了似地四处逃窜,定睛一看,有四只沙狼闯进了羊群,把羊惊得炸了群。他举鞭策马,冲到沙狼跟前,“叭叭”几鞭,四只沙狼被抽得嗷嗷狂叫。然而凶猛的沙狼,负伤后更是凶残,它们丢下羊群,从四面向京龙包抄过来。一开始,京龙的马鞭像闪电,打得沙狼节节败退,但时间一长,京龙就感到力不从心了。有一只沙狼已经咬住了马的后腿,另一只狼趁马回头之际,又咬住了马的前腿,另两只狼蹿上来,像人一样站立着,啃住了马的脖子。尽管马再三挣扎,但还是被四条恶狼扯倒了,京龙也从马背上摔下来。四条恶狼一阵乱撕,将马咬死了,见只剩下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竟得意地发出了“嗬嗬”的狂笑声,一寸一寸地逼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砰”几声猎枪响了,四条恶狼的脑袋都开了花,倒伏在草地上。京龙抬头一看,是扎里克大叔骑着马,举着猎枪奔了过来。京龙一下子扑到扎里克怀里。扎里克拍拍京龙的肩膀,安慰了一番。过了一会儿,两人把四散的羊圈了起来,数了数,五百多只羊竟然一只也没丢!

  回到蒙古包,扎里克将京龙叫过去,对京龙说:“孩子,你今天很像一个男子汉,我为你感到高兴。这四千块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说着将一沓钱塞进京龙的口袋。身边一下子有了五千块钱,京龙甭提有多开心了。激动之余,他便将自己为何出走讲了出来。扎里克听了,沉吟半晌,郑重地说:“孩子,明天你回去吧,一是给艾莎治眼睛,二是别误了上学的时间。”京龙听了,泪水慢慢糊住了双眼。 0

  晚上,兴奋的京龙,小小的年纪竟然失眠了。他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就爬起来,走出了蒙古包。他先来到了牛圈,看着奶牛正安闲地吃着夜草,想到就要和这些“伙伴”分手了,心里真有几分依依不舍。

突然,他浑身打了个冷战,发现南面的羊圈着火了。他大叫一声:“扎里克大叔,起火了!”一面狂奔过去,打开羊圈的木栅门,此时夜风卷着火光直冲天际,火势越烧越猛,受惊的羊群像决堤的水一样涌出来。

  京龙扑向最后的一个木栅门,浓烟裹着烈焰,从他脸上、身上掠过,他不顾这一切,咬着牙,打开了木栅门的铁扣,一百多头羊,一拥而上,京龙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群羊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在他满眼的火光中,看见闻声赶来的扎里克大叔抱起了他,他一头昏在这个蒙古汉子宽大的胸膛上……

  还是三个月前艾莎住过的县医院。京龙醒过来, 却发现病床边坐着爸爸,他的嘴努力地张开,叫了声“爸爸”,然后艰难地从衣袋里取出钱,挪动着交到爸爸的手里,声音极其微弱地说:“爸爸,钱,钱……”声音突然又变得大了起来,“这是我挣的,是给艾莎妹妹医治眼睛的!”

  “京龙哥哥——”这时,艾莎和她妈妈也赶来了。艾莎把脸凑过来,告诉他去省城看过专家门诊,并不严重,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很快便好了。说着,还把眼睛滴溜溜转了几下。京龙盯着艾莎明亮的眼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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