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进行机构改革, 县直机关并、撤、转,人员大精减工作已进入实质性阶段。县事务局内务科科长罗文安坐立不安。内务科在局里本来就是个二流科,加上自己年过五十,能力有限,被裁减的危险性最大,怎能不愁?
这日,罗文安提着礼物,叩开了人事科科长吴忠合的家门,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演了一出“苦肉计”的戏。吴忠合双手一摊,说:“老罗哇,不是我不帮你的忙,像人员精减这号事,非赫局长拍板不中。”
罗文安脑子一转,道:“吴科长,我请赫局长喝酒,你给一个面子,去陪陪。”吴忠合犹豫了一下,说:“好,我到场。不过,你的事最好由你自己提出来,我打个边鼓。”
赫局长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酒笔。大家都知道,他一天可以无饭,但不可一日无酒,而一喝酒,又喜欢签字,该签的和不该签的全签。要在平时,想让他签个字,那可真难于上青天。
不久,罗文安咬咬牙,花1000元在全县档次最高的越秀酒楼订了一桌酒席,把赫局长请到了。
三人推杯换盏,大喝海喝,直喝得罗文安两腿发软,双眼发花,耳朵里像刮大风。他看看吴科长,吴忠合早已不胜酒力,在旁边只知痴痴地陪笑。他又看看赫局长, 赫局长脸已变成了猪肝色,不时地用牙签剔牙。罗文安感到,是入正题的时候了。
赫局长听罢罗文安近于哀求的“工作汇报”和吴忠合几句“边鼓”后,玩弄着牙签,说:“不管机构怎样改,人员怎样裁,都有你的位置。放心。啊,你是个老同志,功劳还是很多的,如果还不放心,来,我给你立个字据! ”
罗文安真是喜出望外,急忙去寻自己的皮包,竟一时找不到,便随手拿过一张纸,双手递到赫局长面前⋯⋯
第二天,罗文安的酒劲过了,他去找皮包。老婆告诉他,昨晚他压根儿就没把皮包拿回来。罗文安一拍脑袋,风风火火地赶到越秀酒楼。酒楼的小姐把皮包还给了他。罗文安把皮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张有赫局长签名的纸。他又开始搜索身上。终于,在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餐巾纸来,打开一看,上面有几处被锋利的东西划破的裂缝,第一道裂缝上还有点油渍。看着看着,罗文安的眼前立即浮现出赫局长昨晚手中那枚晃动着的牙签……
罗文安急了,赶紧来到单位,径直走进局长办公室。
“什么事?”赫局长一脸不悦。罗文安双手递上餐巾纸,哭腔哭调地说:“赫局长,您看,这是昨天晚上您写的字据……”
赫局长眼皮都未抬,冷冷地扔给罗文安一句话:“我刚从县委回来,咱事务局被精减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