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芹一听这话,惊出一身冷汗,声音都变了:“怎么,你卖了?”“没和你商量,我咋敢。”彩芹这才放了心。这些年,背转人她可没少抹眼泪,跟了个半男不女的汉子,老觉得在人前矮了半截,见人家抱着娃娃走娘家,眼睛红得滴出血来。所以如今得了虎鞭,就像见了命根一样。她见信儿没问医生怎么服法,一时火起,把手一洗,骑车出门上了县城。
到傍晚,彩芹回来了,她兴冲冲地对信儿嚷:“我问了一位老中医,他说用虎鞭泡酒, 等百日之后, 每日饭后饮三杯, 不消半个月, 病准好! ”说到这里, 她看了信儿一眼, 心里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见信儿低着个头, 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上去推了他一巴掌, 问:“怎么啦 ? ”信儿吭哧吭哧,低声说:“上午那个‘缠磨头’又找上门来,非买不可。”“你,你卖了?”信儿没敢看彩芹, 默默地从抽屉里拿出两叠崭新的“大团结”摆到桌上。彩芹如同晴天炸响一个霹雳,顿时脸色煞白,双唇直抖,她用手一拨拉,钱散了一地:“告诉我,那人现在住哪儿啦?”信儿从没见彩芹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吓得手足无措,老实地回答:“住、住在东风旅社,姓甘⋯⋯”彩芹听到这里,大步迈出了门。信儿看她神色不对,怕出什么意外,忙追出来喊,可是彩芹头也不回,骑上车一会儿消失在公路上。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信儿在镇子路口站得双腿发酸,自行车在大路上一辆辆闪过,可单单不见彩芹的身影。信儿怏怏地回到家,可一直没闭眼,支起耳朵听门响,到鸡叫三遍,他实在忍不住了,顶着星星朝城里走。
天刚蒙蒙亮,信儿赶到东风旅社,见了服务员就问:“二楼的老甘在吗?”服务员说:“昨夜他结了帐,坐车走了。”信儿一听,大吃一惊,忙又问:“昨夜,你可见到有个高个子的青年妇女来找他?”服务员警惕地问:“你是她什么人?”信儿一阵心慌,随口撒了个谎:“我,我是她哥哥。”“噢,”服务员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说:“这是她留下的, 说有人找她, 让我转交, 还有⋯⋯”服务员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她还留下一辆自行车,搁在存车处。”
田信儿接过信与钥匙,浑身像害了一场伤寒病,不由自主地打起抖来,他好不容易使自己镇定下来,把信封撕开,上面这样写着:
信儿:
我跟姓甘的走了,你守着那叠钱做“万元户”吧! 别怨我无情无义,都怨你把钱看得太重了。人家姓甘的也有那种病,因此三十岁了没寻下媳妇,他舍得花一万五千元买……你呢?我咬牙狠心断了五年夫妻情分,别再找我!
彩芹
田信儿看完信,人一下子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