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折腾(四)

一踏上工地,只见脚手架高低林立,张牙舞爪。钢筋、砖头、黄沙、石子堆得乱七八糟,人声嘈杂,灰尘飞扬。工地上的人都是头戴安全帽,几乎穿一样的工作服,怎么也辨不出哪个是她的神保。她只得东询问,西打听,才打听到神保正在拉泥浆。她走过去,抬眼望去, 只见神保那弓背弯腰的身影。她喊了几声,神保也没听见。她快步上前,这时候神保正拉车上一个小坡,车重坡陡,神保拚命往上拉,拉得气喘吁吁,衣裳湿透,那车子却像赖着一样一动不动。

银花亲眼看到神保干这种像牛拉犁一样的活,心痛不已,她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一手搭在车上,用力帮着推。这一推,车子上了坡,紧接着一个下坡,银花因用力过猛,车子往下直冲,她收脚不稳,人朝坡下栽去,只听“哎呀”一声,银花扑倒在地上,十只肉包子滚了一地。

  神保怎么也没想到银花会来工地,现在突然见她摔倒在地,吓得魂飞魄散,奔过来抱住她,连声埋怨:“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银花苦苦一笑:“我不放心,来看看你。”“我有啥好看的。这下好了,儿子弄丢了,怎么好,怎么向爹交代!”神保急得六神无主,经工人们提醒,他才背起妻子,直奔附近医院。

 进了医院,神保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望着银花捂着肚子皱眉头,他只知蹲在地上抠头发。还是银花提醒他给韦珍挂个电话,他才如梦方醒。

  不一会,只见吕牧大汗淋淋地赶来,银花又惊又喜,在吕牧奔波疏通下,经医生全力抢救,胎儿终于保住了。听到胎儿保住,神保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笑容。

  回到旅店,银花感激地对吕牧说:“这次如果不是你,胎儿肯定保不了。胎儿丢了,神保准急疯,他那个爹也要怨我一辈子。唉——”她向吕牧说了她和神保来省城做超生游击队的事。

  吕牧听后沉吟半晌,说:“银花,你想想,女人来到这个世界上,难道就是为丈夫生孩子吗?而且非得生个男孩不可吗?”

  银花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吕牧老半天,才困惑地说:“女人不生孩子,怎么叫女人?”

吕牧摇摇头,深情地说道:“其实,女人比男人更有能耐,更有出息,譬如在奥运会上拿金牌为国家争光的,不少就是你们女同胞呀!”

  银花眼睛一亮:“你的话,使我开了窍。我唱一支歌,只几分钟,就挣五块钱,神保拚死拚活累了一天,才六块钱。和神保比,我就有出息。”

  “你真聪明。”吕牧说,“你现在不是靠自己的能力自强自立了吗?我已经为你想过,你在这儿当揽客女,不行;在旅社里唱唱歌,挣个十块八块的,也不行。要撑起这个家,得有大的动作。就看你有没有决心?”银花激动了,她沉思片刻,用力点了点头,说:“我有决心!”

3.一曲唱红 在吕牧的支持下,银花辞去了云来旅社的工作,和神保另外租了一间房子安了家;又在吕牧安排下,到一些个体歌舞厅唱歌,借此增长见识,开阔眼界。

神保离开工地,过起“家庭妇男”的生活,开始倒也感到舒坦惬意,他对银花很体贴, 当然更关心的是银花肚子里的儿子。但过了一段日子,他心里又不安宁了。他见银花白天睡大觉,晚上打扮起来出去,直到深更半夜才回来,银花在干什么?他怀疑了。

  这天晚饭后,他见银花穿上新潮衣裙,又要出门,忍不住问道:“你,去哪?”银花朝他一笑,打趣道:“上班挣钱,给老公打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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