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老人是条硬汉,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继续朝前走。这下王响利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哼, 你休想捡这个便宜。”说话间大手已伸到老人面前。谁知老人轻轻后退一步,伸手一挡,王响利只觉着一阵风起,出了一身冷汗。
王响利心里不禁慌乱起来:看来这个糟老头不糟啊,这是什么功夫,竟会如此厉害。算了,我也不过就是想赚点外快,犯不着跟这个糟老头顶真,算我今天倒霉,白跑一趟。
王响利嘴里嘀咕了几句,也不敢出大气,回身钻进车里,拉动引擎,准备开溜。老人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喝一声:“站住,我有话还没说完呢!”他的两只手按在小车前端,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王响利火气也蹿了上来:我惹不起还跑不起吗?他仗着手里有方向盘,骂了一句:“老东西,你找死啊?”便再一次拉动引擎,推档前冲。
这时候,奇迹出现了,尽管小车马达轰响,但丝毫没能前进一步,颤动着的车身反而像是在后退。王响利又出了一身冷汗, 他心想: 这又是什么功夫?难道我今天真的撞入死门啦?无奈中他灵机一动,方向盘猛地向左一打,想抽身转向。可是万万没想到,车子刚一转动,不知怎么搞的,一下又回了原位。
这一回王响利简直是吓傻了,他熄了火,哆哆嗦嗦地爬下车,那惊恐万状的样子,活像战场上挂了白旗的俘虏。只见他“扑通”一下跪倒在老人面前,战战兢兢地说:“老前辈,您饶了我吧,只要您放我走,我身上还有二百元,全给您啦。”说话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直往老人手里塞。
老人气得脸色铁青, 冷,冷说道:“你给我起来, 你以为我是赖你几个车钱?我要的是你从现在开始把良心放正,再不要让金钱迷住双眼。你抬起头仔细看看,咱们曾经打过交道,那次四十里的路程,你硬要收我八十元钱,我摸遍全身也凑不足这个数,结果你硬是摘走了我头上的一顶皮帽。”
老人说到这儿,王响利忽地一下想起来了,本来惊恐的脸一下子羞得通红,他自觉羞愧难言, 嘶哑着嗓子说:“老前辈, 全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挣钱发了疯,竟挣到您老身上了,万望饶恕。今后我一定好好做人, 这些钱您还是收下吧, 权当是我退给您上次的车费钱。至于那顶皮帽,您留下地址,我改日一定登门赔礼。”
“哈哈哈!”老人仰脸一笑,“小伙子, 过去的就过去吧。不过我有几句话要讲明白, 从现在起你必须悔过自新,你的暗租勾当本来就是违法的,敲诈他人更是丧失道德。上次我因为急着要去办事,没跟你罗嗦,以后再让我逮着,你不要怪我不客气。”说话间,他拿出二十元钱递给王响利,说:“按里程规定,这二十元钱是今天的车费,你收下吧。”王响利一见吓得连连摇手:“老前辈,您就别折煞小的啦,这钱我说啥也不能要。”老人把钱扔进车里,说了声:“我走了,你回去吧,以后再不要干这种事啦!”
王响利一听,急忙上前拦住老人,说:“老前辈,请问您在哪座山上修行,练的什么功?您刚才那拦车的绝招我真是服了。”
老人笑着说:“绝招嘛谈不上,功夫倒是有一点,这叫‘墩子功’,听说过吗?”“墩子功?”王响利莫名其妙。
老人拍拍王响利的肩膀,说:“你是个司机,总该知道马路中央那个交通指挥岗吧?我是咱们共和国的第一代交通警察,在那个墩子上整整站了四十个年头。我冬练三九,夏练酷暑,时间久了,功夫自然也就成了。这些年来,没有哪一种车辆因为违反了交通规则而能从我手下冲过去。”
老人说着递给王响利一张名片,说:“小伙子,以后自重吧! 前途大着哩!”随后摆摆手,便径直朝楼区小胡同走去。
王响利目送老人很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才低下头看他留给自己的那张名片,只见上面写的是:省交警大队警训总顾问——魏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