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响利是轻机厂的小车司机, 每天除了早晚接送几位厂领导上下班和厂里客户用车外,再没有什么大的任务,几乎天天有一半时间车、人处于“抛锚”状态。时间久了,他觉得这宝贵的时间浪费了太可惜,于是便干起了“暗租”生意。
说起暗租,不用解释您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业余时间利用公车偷偷摸摸开车赚点外快罢了。王响利生就的脑子活络、能言善辩,所以暗租生意一直干得很顺利,每天少说三四十元进帐,有时候运气特别好,甚至可以赚到上百元。可谁知平坦路上不平坦,也该着是报应,就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却在一次暗租时,让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给收拾了。
话说这天凌晨四点,王响利赶早将小车开到车站广场,这时候,一列旅客列车正好“呼哧呼哧”进了站。天上正下着大雨,广场上溅起了一片片水花,出站口一片嘈杂,各式出租车生意陡然好了起来,不多会儿,广场上旅客就散了许多。这时候,王响利的车还悄悄停在广场边上。为什么不见动静?他车上没有“出租”招牌,无法公然招客,想坐车的旅客不肯冒雨多走几步。王响利抬眼朝广场上扫了一眼, 见几个维持秩序调度出租车的纠察人员还没离开,又不敢贸然将车开进广场,只好暗自叹口气,再碰碰运气看。
谢天谢地,等了一会儿,雨终于停了,王响利发现出站口走出个旅客,手里提个不大的兜儿,一边走, 一边四下里张望。王响利断定这人准是要乘车, 这真是天赐良机, 因为广场上所有的出租车都已开走了。王响利当机立断,“啪”推开车门跳下车,三步两步迎了上去:“老大爷,您刚下火车?”老人看上去六十多岁年纪,身子骨却很硬朗,尤其那双眼睛,特别显得精神。他见王响利问,旁边又有车,便回答说:“刚下车,在车站里避了会雨。
我去西郊石化厂, 你的车出租吗?”王响利一听就乐了, 笑着说:“我是来接我们厂长的,谁知这趟车他没来。正好,我就是回西郊,你要想坐的话,我顺便捎你也无妨。请上车吧!”说话间,王响利热情地接过老人手里的兜子。
“那得说个价吧?”想不到老人还挺“内行”。王响利装着不好意思地说:“上车再说吧。”说着就拉开车门,把老人的兜子放到车座上。老人借着广场上雪亮的灯光,有意无意地打量了一下王响利那刚喷过漆的“小微型”,当他的目光停在车门上“轻机厂01”这几个字样时,心里不由“格登”一下,便注意地扫了王响利一眼:怎么,又是他?原来世界上真有这般巧事,上次老人出差,坐的也是王响利的车,说不多收钱,结果却被狠狠斩了一刀。
不知怎么,老人没露声色,可能是石化厂太远了吧,他还是照旧坐上了王响利的车。一路上,王响利的嘴没闲着,扯东拉西地说个不停,话题无非是围绕着“车费看涨”这个中心。那老人坐在后排座位上一言不发。王响利心想:你这老帽,我拉你绕城转到天亮,你就等着掏钱吧!
但是今天王响利打错了算盘,二十分钟以后,当车子开到西郊一环路口时,老人便开始指挥起车子来,左转右拐,最后朝家属住宅楼区开去。“好,你就在前面站牌停下。”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兜子,随着“嘎吱”刹车声便推门下车,连个招呼也不打,扬长而去。 王响利急了,赶紧喊了起来:“老头,你钱不付就想走人?没门!”老人停住脚步,回头朝王响利一笑:“你说说,得多少钱啊?”“一百元。”“一百元?只有十五公里的路程,怎么要收一百元?况且你不是说捎我无妨,怎么到这又变了呢?”“你少无赖。”王响利没料到这老头儿不买他的帐,喉咙响了起来,“谁说坐我的车不收费?老赖疤子!”说话间,王响利气势汹汹地一步跳下车,瞪圆双眼,逼了上去:“糟老头,你放明白点,识时务的,把钱拿出来,要不然……”王响利拔出拳头,在老人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