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大利的米兰,15世纪修建的圣玛利亚修道院内,有一大群专家几年来一直在进行一项事关重大的修补工程。这工程看来还要进行好几年才会完成。专家运用极为精细的解剖刀、钳子、锥子、显微镜等工具,正在挽救一幅“病入膏肓”的艺术名作,世界各地不少人都说它已危在旦夕了。这幅名作就是意大利艺术的瑰宝,由达·芬奇精心绘成的壁画《最后的晚餐》。这幅巨幅珍宝长9米、宽4米半,绘于修道院饭厅墙壁上高处。它显示出一位名家如何捕捉非常神秘而感人的一刹那:耶稣基督坐在桌子旁12个门徒中间,刚刚作了预言:“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中间有一个人要出卖我了。”
画面上人物的安排恰到好处,非常符合当时应有的气质,反映了每个人的内心。在基督左边的约翰和彼得面露愁容,探身向着基督,好像在问:“主,是我吗?”在这两个的中间就是叛徒犹大,瑟缩着想退避,其他各个门徒都活灵活现,画像描绘得雄浑有力,他们的表情,或错愕,或忧虑、怀疑、绝望,各不相同。他们的姿态表现出情绪紊乱和惶惑不安。虽然画面描绘各人深受震惊的场面,整个构图还是充满流畅协调的气氛。激动情绪最后归结为温和对称的景象,对称的中心就是耶稣基督自己。1498年这幅壁画完成后,立即被公认为空前的杰作,后来人人提到最后的晚餐时总是想到这幅壁画。
大概在1495年,米兰公爵斯福尔扎请达·芬奇到修道院绘制这幅壁画。一个与达·芬奇同时代的人班代洛写道:“我多次看见他大清早爬上架子,绘《最后的晚餐》。他从早到晚总不停手,也不吃不喝。然后三四天不动手绘画,只是对着画稿仔细端详,喃喃自语批评画中人物。”有一个也许是杜撰的故事说,画中犹大的面貌是根据那修道院院长的相貌绘成的,因为院长抱怨达·芬奇画得太慢,这使达·芬奇非常生气。奇怪的是犹大的面貌也有点儿像耶稣,达·芬奇似乎要把这叛徒画得貌似救世主但又猥琐得可怜。动手绘画前的难题是怎样避免壁画受潮剥落。达·芬奇的创造力不同凡响,他特别调制出一种由石豪粉、硬沥青和乳香树脂混合而成的封塞料,抹在那石质松软的墙上作底子,然后在上面绘壁画。
可惜他始创的混合物并无预期的效用。后来画面的油质颜料开始剥落。早在1517年,画上颜料脱落的情况已经看得出来;当时是达·芬奇逝世前两年。1566年,有一个参观过壁画的人说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片污痕”。又过了一个世纪,《最后的晚餐》看来简直是无可救药了,有一个修士就索性在壁画下方的墙上把门扩大,因而耶稣基督的脚也削去了。不过壁画无论如何不是“一片污痕”,虽则暗淡些,仍然是旷世的杰作。几百年来,它经历多场灾劫而留存至今。
比方说在拿破仑时代,军队把这饭厅当作堆放马料的地方。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房顶和壁画右面的墙都炸坏了。可算更坏的是有人进行过几次胡乱的修复工作,18世纪初至今一共修了6次,大多数是在原画上补绘。到了20世纪中叶,这幅《最后的晚餐》已成为褪色、剥落而满目污痕的残品了。不过1980年以来,这幅壁画的剥落现象已经停止了,继而转入一个缓慢而近乎奇迹的新生过程。运用科学方法恢复壁画本来面目的工作已经开始,整件工作由隆巴第区美术品总监领导。专家先极仔细地查看壁画,然后开始逐次修复非常细小的一块。现在专家正在剔除以前的“修复”造成的破坏,尽最大努力恢复壁画原来的面貌。运用解剖刀和溶剂在这逐块剥落的彩绘壁画上干修复工作,其细致与复杂足以使人头昏眼花。负责修复工作的领导人布兰比拉对一个参观者说:“看见这小片蓝色吗?”她指着壁画的白桌布上一小点儿颜色,解释说:“这是从别处掉下来的,达·芬奇绘画时,这片油彩是一个门徒袍子上的颜色。”当然,她的工作是把那片油彩放回原处。
壁画在这次修复前,是许多不成形状的碎片拼凑起来的残缺物品;在一些连底层也脱落了的地方,原画根本无迹可寻。即使如此,这次修复工作也取得了极好的成果。到1982年,靠右边的1/4幅壁画画面已大致修复完成。西门、达太和马太众门徒已经洗脱了几百年来积聚的尘垢,重现本来面目。在这一过程中,布兰比拉和她的同事发现了原画上一些出人意料的地方。比方说达·芬奇绘西门的脸时本来只绘上短短的胡子,可是几百年来,修复时在原画上多次补画,胡子加长了很多。桌上的食品本来是吃了一半的,有一个切开的橘子和掰开的画面,但是不知道是谁竟不问情由“改正”了这些富于趣味的细节,把面包绘成完完整整的,橘子也变回完整的一个。画面别的地方经过这次修复,生命的活力也逐步显现,玻璃杯上显出了闪耀的金边,桌上的银餐具再度反映出了圣徒袍子的颜色。
到现在为止,修复工作都是在揭开原画的真貌。世界上的艺术爱好者都热切期待着这幅杰作重新显现真面目。到那时,这幅壁画会再度显示一位旷世奇才的超凡创造力。
达·芬奇被誉为“以一胜十”的人。他是文艺复兴时代的典型艺术家、科学家、建筑师、解剖学家、军事工程师和发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