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联(二)

五经不读,霎时题名金榜;

六礼未成,顷刻洞房花烛。

【注】五经:即诗、书、易、礼记、春秋五部经典。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等六种仪节。

想当年,那段情由,未必如此;

看今日,这般光景,或者有之。

注】本联写出戏剧的真谛:源于生活,高于生活。“想当年”的“情由”虽然“未必如此”,但其实质用今日的眼光去观察、分析,那“情由”并不是没有。

曲是曲也,曲近人情,越曲越折;

戏岂戏乎,戏推物理,越戏越真。

【注】曲是曲也:此处“曲”字意思双重,作“词曲”解,也作“曲折”解。戏岂戏乎:意思是说既是虚构的戏,但不要只当戏看。

看不真莫吵,请问前头高见者;

站得住便罢,须留余地后人来。

【注)看不真:是说看不明白。站得住便罢:是说有个位置可以立足便好。此联虽实写看戏,但“实写”中含义深刻,颇有回味。

学君臣,学父母,学夫妇,学朋友,囊千古忠孝节义,重重演出,漫道逢场作戏;

或富贵,或贫贱,或喜怒,或哀乐,将一时离合悲欢,细细看来,管教拍案惊奇。

【注)汇:是类集。漫道是慢说、别说。逢场作戏是偶然凑热闹消遣。拍案惊奇:是拍着桌子表示惊奇。

凡事莫当前,看戏何如听戏好;

为人须顾后,上台终有下台时。

【注】上联:是说凡事不要只到看眼前,看到戏中人的荣华显赫,不如多听听人家讲戏中人为什么失败落拓好。下联:是说为人必须多想想以后,因为既有上台就会有下台的时候。

尧舜生,汤武净,五霸七雄丑末耳,伊尹太公便算一只耍手,其余拜将封侯,不过摇旗呐喊称奴婢;

四书白,六经引,诸子百家杂说也,杜甫李白会唱几句杂弹,此外咬文嚼字,大都缘街乞食闹莲花。

【注】尧舜:是上古圣君唐尧和虞舜。生:是戏曲脚色名,扮演男子,如老生、小生、武生。汤武:是商朝的开国主成汤和周朝的开国主武生。净:戏曲脚色名,通长征饭店花脸。五霸:指春秋时五个强大的诸侯,即齐醒公、晋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庄五。七雄:指战国时七个强国,即齐、楚、燕、赵、韩、魏、秦。丑伊尹:人名,商朝名臣。大公:却姜太公,周初功臣。耍手:喻善耍权术的人。四书:即大学、中庸、论语、孟子四部书。六经:参看前注五经再加上乐经。诸子百家:是先秦至汉初各种学派的总称。杂说:指百家之说。莲花:即(莲花落),为乞丐所唱之曲。

谁云皮裹春秋,直绘出圣贤面目,好佞心肠,是是非非,凭半日小轮回,唤醒渴睡汉;

我亦登场傀儡,须扮就名士风流,英雄气概,磊磊落落,做一个奇脚色,留与看戏人。

【注】皮裹春秋:是说心里有所褒贬而表面上不作任何评论。轮回:是佛教语,谓人生死,有善恶报应,如车轮旋于六道之中。六道即天道、人道、阿修罗道、鬼道、畜生道、地狱道。渴睡汉:谓贪睡之人。《归田录):“客向胡旦举吕蒙正工于诗,卒章日:“挑尽寒灯梦不成。”旦笑日:“乃一渴睡汉耳。”傀儡:木偶,喻任人操纵的人。磊磊落落:谓胸怀光明正大。脚色:是戏剧不同类型的人物。

不大地方,可国,可家,可天下;

平常人物,为将,为相,为名臣。

【注】此联也是写戏剧特点:小小舞台,可作为国,可作为家,可作为全世界:而将相大臣,却原来全是平常人物(戏子所扮)。

一部廿四史,演成古今传奇,英雄事业,儿女情怀,都付与红牙檀板;

百年三万场,乐此春秋佳日,酒座簪缨,歌筵丝竹,问何如绿野平泉。

【注】廿四史:是我国历代的史书。传奇:是明清两代盛行的长篇戏曲。红牙檀板:是调节乐曲节拍的拍板,用檀木做成,色红,故名。簪缨:是贵人的冠饰代称,达官贵人。歌筵丝竹:歌筵是歌舞筵席。丝竹是管弦乐器。是说酒筹交错的盛宴中有音乐歌舞助兴。绿野平泉:绿野,即指唐朝名臣裴度的别墅“绿野堂”。平泉,即指唐朝名卧李德裕的别墅“平泉庄”。宋辛弃疾:“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西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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