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病人抢劫无人住宅,这并不违法。而他从这幼儿园里出来,只怕那里已没人了,不然,他是犯了抢劫罪,我可以将他就地正法。
我跳下车,拔出枪来,对他喊道:“站住。”他站住了,看着我。他的手里,是一堆女人的衣服。
我说:“这不是无人住宅,你已经触犯紧急状态法第八条,必须接受死刑。”那个男人的脸也挤作一堆。能做这能表情的人,至少还可以到处跑上一个礼拜。他道:“我不知道,我是新来的。”“不必解释了,你必须接受处罚。”他的脸扭屈,变形,嘴里开始不千不净地骂着。我开了枪。在枪声中,他的脑袋像是一堆腐败的烂肉,四处飞溅,在墙上形成一个放射状的痕迹。而他的尸体,也是真正的尸体,向后倒去。
紧急状态法第八条,凡病人进入未感染者住宅,不论何种理由,一律就地处决。
这条不尽人情的法律得到了所有未感染者的支持,因而得以通过。
我踏进那幼儿园里
生与死,在这个年代已不重要了。杀了一个人,我心中没有一点波动。我想的只是,他进入这里,可能原先的住民已经死了,或者这里的住民已感染。无论如何,我必须要弄清楚。
“有人吗?”我喊着。在教室里,还贴着一张张稚拙的儿童画《我的家》。在那些夸张得可笑的人和景中,依然看得到画画的孩子的天真和可爱。尽管画笔拙劣,但至少看得出那些人没有感染。
没有一个人。黑板上还写着“一只手,一口米”这样的字,但没有一点有人迹的样子。也许这真是个无人住宅,我是错杀了那个人了。但我没有一点内疚,他无非早死几个星期而已。
我穿过几个教室。后面是一排宿舍,但没有人。
看来是个无人区了。我的车里还有几块标牌,得给这儿钉上。
我想着,正准备走出去,忽然在楼道下传来了一点响动。
楼道下,本是一间杂物间,没有人。从那里会传来什么?目前已没有老鼠了。所有的老鼠早于人石化,因为个体要小得多。现在,只有大象在感染后活得最久。
我打开杂物间的门,看到那里还有一扇门。这门是通向楼下的。
这里有个地下室!
我推了推门,门没开。我退了一步,狠瑞了一脚,“砰”一声,门被我踢开了。
下面,简直是个玩具工场。
我说那像个玩具工场,因为足足有三十个小孩的石像。有各种姿态,甚至有坐在痰盂上的。但那确实都早已石化了。
我苦笑了一下。每个小孩,也有近六十斤,三十多个,一共一千八百多斤。这可是件体力活。我搬起一个手里还抓着玩具汽车的小男孩,扛在肩上,准备走出这间地下室。
“你不能带走他们。”我看到从墙上一个隐藏得很好的门里走出一个人来。听声音,那是个女子,可身上也穿着厚重的防护服。
我站住了:“还有人?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来?”她盯着我隐藏在面具后的脸,像要看透我脸上的卑鄙和无耻。她慢慢地回答说:“你是乌鸦?”我不由苦笑。“乌鸦”是一般人对我们的俚称,因为我们的防护衣是黑色而不是一般的白色,而做的事也像报丧的乌鸦一样。
“算是吧。”“你要把他们带走?”我看看手里抱着的一个像个大玩偶一样的石像,道:“这可不是工艺品。”“你要把他们烧掉?”“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请与紧急应变司联系,电话是010一8894…”“我不是与你说这些!”她有点恼怒地说,“你不能带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