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人能给上海一个准确的定义可是每个人心中早已定义了上海。
五味俱全的上海
上海是一个大都市,大到就像饭店里大厨子用的桌布一样,五味俱全。从前被外国人划了许多块,一块做法国租界,一块做英国租界,留下一块做上海老城厢,远远的靠工厂区的地方,又有许多人住在为在工厂做事的人开辟出来的区域里,那是从前城市的划分。可在上海人的心里觉得这样区域的划分,好像也划分出了阶级一样,住在不同地方的人,彼此怀着不那么友好的态度,彼此不喜欢认同乡,因此也不怎么来往。这样,上海这地方,有时让人感到像里面还有许多小国家一样,就像欧洲,人看上去都是一样的人,仔细地看,就看出了德国人的板,法国人的媚,波兰人的苦,住在上海不同地域的人,也有着不同的脸相。所以,在上海从小到大住了几十年的人,都不敢说自己是了解上海的,只是了解上海的某一块地方。
——陈丹燕《上海的风花雪月》
气派的上海
上海是滩。上海滩很开阔。开阔的上海滩有着非凡的气派。上海的秘密,是城市的又一种秘密。上海是这样一个城市:它是开放的、兼容的、多元的、不设防的、泥沙俱下和鱼龙混杂的。上海人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是自恋的、雅致的、孤独的、敬业的、小气的、长袖善舞的、招人非议的。——易中天《读城记》
性感的上海
上海的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亲似的。它有着触手的凉和暖,是可感可知,有一些私心的。积着油垢的厨房后窗是专供老妈子一里一外扯闲篇的;窗边的后门,是供大小姐提着书包上学堂读书,和男先生幽会的;前边大门虽是不常开,开了就是有大事情,是专为贵客走动,贴了婚丧嫁娶的告示的。它总是有一点按捺不住的兴奋,跃跃然的,有点絮叨的。晒台和阳台,还有窗畔,都留着些窃窃私语,夜间的敲门声也是此起彼伏。还是要站一个至高点,再找一个好角度:弄堂里横七竖八的晾衣竹竿上的衣物,带有点私情的味道;花盆里栽的凤仙花、宝石花和青葱青蒜,也是私情的性质;屋顶上空着的鸽笼,是一颗空着的心;碎了和乱了的瓦片,也是心和身子的象征。——王安忆《长恨歌》
丑陋的上海人
上海人的丑陋性,大多由此生发。失去了人生的浩大走向,智慧也就成了手上的一种私人玩物。文化程度高的,染上沙龙气,只听得机敏的言词滚滚滔滔,找不到生命激潮的涌动;文化程度低的,便不分场合耍弄机智,每每坠于刻薄和恶谑;再糟糕一点的,则走向市侩气乃至流氓气,成为街市间让人头痛的渣滓。上海人的日子过得并不顺心,但由于他们缺少生命感,也就缺少悲剧性的体验,而缺少悲剧性体验也就缺少了对崇高和伟大的领受;他们号称偏爱滑稽,但也仅止于滑稽而达不到真正的幽默,因为他们不具备幽默所必须有的大气和超逸。于是,上海人同时失却了深刻的悲和深刻的喜,属于生命体验的两大基元对他们都颇为黯淡。——余秋雨《上海人》
难缠的上海女人
上海女子难缠,一旦作起来,实在吃不消。应该说,她们是有选择地做,有特定的人做,有特定的时间做。如果这次发做,没有达到目的,那将成为她下次的经验。吴侬软语是发作的语言工具,娇,软,糯,甜,嗲是其主要特点。在上海地方文化的熏陶下,她们会发挥得更加淋漓尽致。上海女人的音调高而不飘,低而不游。就如说话时轻搭在肩头的手指,翘得不高又不低,恰到好处。似乎是特别设计,但又无意流露。这样的肢体语言,配合着这语音,显得她们更有风情。——绿荫《新上海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