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日晚
今天早晨5点45分就起来了,我和王盛7点赶到办公室。昨晚又来了两个孩子,也接待了两名从北京来的大学生。一个是彬彬,一个是罗成。
8点,我和王盛、崔山、彬彬一起出发下村。走前,志愿者杜秀雨笑着说,我今天将经历他们工作中最困难的一个环节:寻找新感染者。确实,今天的行程排得比较紧,一共去三个村子,把昨天没有送到生日礼物的补上。天空有些昏暗,王盛说明天会下雨。路上,下了小雨庆幸雨点很小,只倾洒了一会儿。后来在村子里也遇到了类似的小阵雨,但不妨碍我们的前行。
我们去了刑庄乡的孔家和邹家,还有堂马村和雷家村。
孔家两姐妹和奶奶住在一起,妈妈死了,爸爸疯了,离家不知所终。在交谈中,奶奶告诉我们,她信仰基督教十多年了。我们注意到,阴暗的屋内墙上贴着大张的耶稣像,两边写着“基督耶稣降世,为要救罪人”。
邹家和孔家是亲戚,之间隔了有半小时的路程。崔山他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去,因为在随身带的资料上登记了主人和孩子的大概情况。两个大人都感染了,且病得不成人形。大女儿跑了,留下两个小女儿也没钱上学。因为发现这家特别的困难,我们停留了较长时间了解情况,这也给我的记录提供了时间。男主人病得基本上说不出话了,什么“怨”、“悔”、“恨”都由女主人说了。讲到地下卖血,她还记得十分清楚:因为穷,也不害怕一下子连抽800毫升;因为钱,身体受不了也不管了。400毫升卖90块。往往在夜里,别人家不知道的时候去卖。这一家没有贴门联,只是用白粉笔在两边门板上写了“万事如意、新年快乐”。
王盛在院子里给两个孩子拍照。我问女主人,万一大人死了孩子怎么办?她也没有听清我问什么,只说问过乡干部死了怎么处理,干部也不好管,火化就拉去火葬场,不火化就埋了。孩子自己过。
无边的希望,无穷的等待。希望、等待的是救命。在堂马村,我看见有几家的门修得十分漂亮、宽阔,崔山告诉我们,这里的人就是借钱也要把门面修得好看,为的是将来儿子能娶上媳妇。堂马是我们准备寻找受助者的新村子,因此,崔山并不熟悉这里的村民。在和一位大爷随便交谈中,我们了解到一家比较困难而且主人被感染。找到那家的时候,女人倚在门板上。崔山上前说明我们的来意,那个女人只是问我们哪来的,并且极不相信崔山的话。这种警惕表现得很明显。
后来看到一家最穷的,连电都没有。因为没有人在,我们只是简单地拍照,作了记录。
回来的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王盛赶今晚7点的回程火车,我们没有直接坐公交车回办公室,而是在火车站准备送他。虽然他只是我发帖认识的一个同伴,但3天不长不短的时间,他要走了,我还是有些不舍。明天彬彬也要回北京了,挺伤感的。崔山和刘艳辉便决定今晚请我们到河南大学门口的夜市上吃河南小吃。虽然大伙都去了,但吃得并不尽兴。我看得出,崔山很累,他的兴致是勉强撑出来的,因为今天下乡没有新的收获,而我们也将离开。大家都在强颜欢笑,连几个孩子都感觉出来了。
回到办公室,志愿者依然坐到电脑前忙着更新网上的帖子,杜秀雨在房间里陪夏青玩。我和他只说现在的工作条件、状况,不能说到发展、前景,因为现状都令人堪忧。杜秀雨在QQ上的留言是:我只想在世俗的世界里寻找自己的一片天空。放弃大学四年学的专业,在同学、朋友、亲人的不理解中义无反顾。无一例外的是志愿者都谈到现在进行的事业是年轻时最宝贵的记忆,当然,代价是整个青春甚至前途!今晚我睡在办公室,和夏青、彬彬一个被窝。夏青和我说悄悄话,我很开心。
5月4日
今天下雨了,天一直很昏暗。
我和彬彬吃完早饭一起出去了。为明天孩子过生日买蛋糕。我们在河大门口订了一个生日蛋糕,明天上午取。回来,彬彬就一直在房间教夏青折千纸鹤,我在电脑前整理日记。晚上,送走彬彬,我和杜秀雨、秋子(志愿者)又来到河大夜市,杜秀雨说要请我吃最后一顿在开封的晚餐。又回味了记忆里的味道,这次没有昨天的沉重,听他们两个讲“东珍”的开始,过去的事情,对于未来,我们不约而同地绝口不提。
5月5日
上午,崔山和刘艳辉下乡把5个孩子带过来,蛋糕已经取回来了,杜秀雨在楼下饭馆订好包间。我们一起给孩子过生日。这些孩子都是第一次来开封,很兴奋的样子。席间,小夏青拽着我的手臂,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很高兴她对我的友好。坐在对面的志愿者适时拍下了我和夏青的相视一笑。吃完饭,我就回办公室了。他们一行人带孩子去河大校园。我因为要坐6点的火车,所以先回去睡觉。
5月5日晚
我坐上了回程火车。5天转瞬就过去了,但这几天志愿者带给我的影响,农村环境带给我的震撼现在仍充斥并撞击着我的心灵,我知道我没有浪费掉今年的五一,我用自己的行为拯救了自己即将堕落的心灵,在世俗尘世中即将蒙垢的心灵在这5天中得到冲刷、清洗。坐在车厢中,感觉像看回放的电影。5天来的幕幕深刻而珍贵;或许此生不再有,即使能够再演绎,此情此景也大不同了。
后记
我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在父母所提供的良好的生活条件下健康快乐地成长。在我逐
渐长大的过程中,我发现身边的同龄人有着和年龄不符的对亲情友情的冷漠,对社会现实的极端不适应。我们何德何能,生活如此舒适?除了享受,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康永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