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以那位来自地中海彼岸的征服者命名的城市中类似的遗迹不少,例如我们的第二站庞贝之柱。那是一根孤孤单单耸立着的30米高的红色花岗岩柱子。他们说,当年这样的柱子有400根。我真的有了几分的怀疑,400根这样的柱子?那么这里又会是多么辉煌的一座城市?又怎么会只留下它在风雨中孤独了千百年?岁月真的无情至此么?想与旁边名手持MP3的警察合影,他指指门口的军官谢绝了我。随便聊几句,他也开始比划着向我要起了万金油。原来,我们那古老的小盒子在这里竟是如此受欢迎,下一次回国,是一定要去买一些万金油带过来的了。
我们又去卡伊士贝伊要塞看地中海。站在城堡里,透过形状不一的窗望过去的海,就如同幅幅美丽的画。海水遇着了礁石,虽也激起浪花朵朵,但这样的深蓝仍不似以前所见的那些蔚蓝的活跃感觉,而是透着些许深是因为埋藏了太多的英雄太多的风流的原因吧!传说中的埃及艳后,著名的克丽奥佩特拉就是在这片深蓝上把自己奉献给凯撒大帝的么?那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夜晚?而她,究竟是欧洲人笔下“旷世的肉感妖妇”,还是埃及人所传诵着的“善良的学者”?这片深蓝下真的还埋藏着她与最后那位罗马情人共筑的爱巢吗?
蒙塔扎在滨海路的另一端,从卡伊士贝伊打车过去需要15镑的车资。一路的海景美丽无比。只是性情奔放的司机飞驰着车还不时双手放开方向盘来比划,想推翻已经谈好的车资,让我们偶尔受些惊吓。到了目的地,昔日的皇家夏宫已是一个大公园。五一节也是埃及人的节日,这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常。树阴下草地上人们或躺或坐,孩子们追逐踢着球。但吸引住我们的风景仍然是在海边,古老的城堡古老的灯塔古老的桥,和那更加宽阔深邃的蓝。悠悠闲闲慢慢走,不断有当地的游人友善地打招呼,也不断有当地的游人过来要求我们做合影的模特。这可真是应了下之琳的那首诗,站在这桥上望地中海风景的时候,对于这里,我们自己亦是那异国情调的景。孩子们就更有趣了,合影完总是会问一句我们会不会功夫,或者可不可以教他们功夫。
快要离开的时候,有人冲着我们喊“磨西磨西”,大声地答了一句“No磨西磨西”。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呼喊我的名字,回头看,是一对认识的中国情侣。这真是“莫道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了。20年前的游子们只能是唱着“天边飘来故乡的云”,现在的路途中却是经常会遇着故乡的人了。这段时间在迪拜机场、在金字塔前、在法老号上、在庞贝柱下,总是会有人小心翼翼却又充满期待地询问“中国人吗?”
大象鼻子
终于告别了开罗,新的目的地是苏丹的首都喀土穆。苏丹是非洲面积最大的国家,也是地球上最热的国家之一。而喀土穆据说在阿拉伯语里是“大象鼻子”的意思。是因为青、白尼罗河在这里交汇北去,让这城市形似大象的鼻子。它还颇似我们长江上的武汉,也是由三镇组成。但武汉只是中国的四大火炉之一,喀土穆是被称为世界的火炉,热力又要更进一步的了。
在苏丹的住所据说是喀土穆的富人区,看到那街景,感觉中却像回到数年前,我在湖南西部那些乡镇间奔波的日子。黄泥路,尘土飞扬,往来的交通工具是带后斗的三轮摩托车。但高温是湖南家乡没得比的了,站在烈日下,真是感觉立在火炉边,汗毛似乎都要被烤得卷起来。朋友腕上的表告诉我们,此时的室外温度是43摄氏度。不幸的是,风尘仆仆了这么大半天,进得浴室发现水龙头里是没有水的。所幸的是,卧室里空调虽然老旧,还是可以正常地送些凉风。也顾不了满身的灰尘汗水与油腻了,衣服一脱,倒头就睡。只睡得两三个小时,醒来,发现床单已被汗水湿透。空调不知何时罢了工原来是停电了。
但这两三个小时的小憩已让我恢复了元气。晚饭前还是去拜访了青、白尼罗河的交汇处,看那两条大河在此地几千年的相遇。传说中这相遇是“一条青色,一条白色,汇合时泾渭分明,水色互不相混,平行奔流,犹如两条玉带”。但我们在岸边,见到的只是普普通通的河默默地流淌,也许是站得不够高的缘故吧。以河为景,照了几张相,算是纪念。由于靠近总统府,很快就有警察跑来吹着哨子来让我们把车开走。而我们也赫然见着了路边树阴下架在皮卡上的机关枪。才想起这个国家20年的内战刚刚停火,百废待兴。回去的路上经过一片墓地,很少见的位于市中心的墓地。老鸦飞过,让这城市平添几分凄凉感觉。一切都是因为战争吗?那战争又是为了什么?晚上,躺在简陋的单人床上,吊扇在头顶咿咿呀呀地转动,空调在墙上轰轰隆隆地震着。不禁就想起了伊拉克的兄弟们发来的邮件,想起他们在巴格达机场阿帕奇炮口下的惶恐,在摩苏尔大街与汽车炸弹擦肩而过后的庆幸。
生活在别处,生活在喀土穆,发现,生活可以如此简单。
每个早晨,醒来,睡眼惺忪地晃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只要是有水流出,即使它是浑黄的,也庆幸着美好一天的开始。而没有水流出的时候,也会顺手拿过一瓶纯净水,只是一瓶,完成整个的洗漱过程。
下楼,早晨的阳光还不是那么火热。
忍不住的祝福,祝福一切都好,所有的漂泊和守望。
（安玉民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