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波
戏曲的做功和传统的武术,各有其特点和规律,可是在许多艺术大师的身上,我们却看到了二者的姻缘。他们把武术作为强身祛病、保持艺术青春的手段,而且善于吸收,借。鉴武术运动中的一些优美动作,丰富自己的舞台表演,从而使自己的表演达到更高的艺术境界。在这方面,著名的京剧四大名旦梅兰芳、尚小云,程砚秋、荀慧生都是很有造诣的。
梅兰芳
梅兰芳年轻时就爱参加体育活动,他常对自己的弟子说:“经常参加体育锻炼,不但可以强身,而且可以不断地丰富舞台表演手段。因此,希望你们能抽点时间做做体育活动。
梅兰芳小时候,就跟姑父秦稚芬学会了武术运动中的多种拳术,有空就练,坚持不懈,即使在困难的环境中也没有舍弃。一九三八年梅兰芳去香港演出,不久上海沦陷。他虽身居异乡,息影舞台,但对抗战充满了必胜心,坚信总有一天还要重登舞台,为广大人民群众演出,所以每天早起坚持做操、打太极拳,还试着做一些比较剧烈的活动。他打羽毛球动作矫健灵活,长抽短吊,很有章法,周围的一些年轻入也都不是对手。正是由于梅兰芳结合练功坚持了体育锻炼,所以即使后来上了年纪,身材还匀称,仍能把一此妙龄少女演得生动逼真,惟妙惟肖,在观众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艺术形象。
《霸王别姬》是梅兰芳的拿手好戏。他为剧中女主角虞姬所设计的一套剑舞,一向为人所称道。这套剑舞,是在项羽被围垓下,“大势去矣”的悲观绝望的时刻,虞姬为了宽慰霸王而起舞的。节奏紧凑的“夜深沉”曲牌中,剑光闪,舞步婆娑,一招一式传神入情,把虞姬忍泪强作欢笑,内心痛楚,生离死别的心情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可以看出,梅兰芳创编的这段剑舞,吸取了传统太极剑里的优美动作,只取其形,不取其劲。这段剑舞里还掺用了《群英会》中周瑜的舞剑,《秦琼卖马》中秦琼的耍锏,还用了刀花。梅兰芳把锏、刀等各种兵器的舞蹈方式融汇到舞剑里去,使武术和舞台上的身段动作相结合,美化了舞蹈动作,为人物增添了色彩。这是当时梅兰芳在京剧舞蹈中的一大改革。这趟舞剑是虞姬的重活,但梅兰芳应付裕如。直到他年近七十岁,最后一次演出《霸王别姬》的时候,舞完剑,仍是没有大口喘粗气,也没有因舞剑而使鬓花、丝绦等有丝毫凌乱,足见功夫的深厚。
程砚秋
1932年,在程砚秋赴欧洲各国考察戏曲音乐期间,曾被邀请到瑞士日内瓦世界大学去讲授过太极拳,亦曾被称为拳师。
程砚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体育迷,尤其酷爱武术运动。他曾拜晚清著名拳师高紫云为师,学习刀术、棍术、剑术、拳术等许多武术套路。高紫云有一套六合剑,老先生轻易不肯传人,在梨园只传授给了三人,一个是著名武生王金璐,一个是四小名旦之一的宋德珠,另一个就是程砚秋。他吸收、融化了这套剑的许多动作,丰富了自己的表演艺术手段。
京剧的表现形式,是通过“四功”(即唱、念、做、打)和“五法”(即口法、手法、眼法、身法、步法)这种综合的艺术手段来实现的。而艺术地吸取体操、武术运动中的一些动作,不断丰富自己的“四功五法”,从而达艺术表演的更高标准,向来为许多艺术家所注重,程砚秋就是比较突出的一个。可以看出,舞台上,他身段工架的运用,就借鉴了太极拳里的许多动作。如程砚秋十分注意水袖的运用,强调用“水袖说话”。他把水袖的运用归纳成勾、挑、撑、冲、拨、扬;,掸、甩、打、抖等技巧,精心地把太极拳里的一些动作揉到了表演中去。
程砚秋对太极拳有着较深的研究,他把太极拳“上下相随”、 “一动无不动”的特点和动作,艺术地应用到舞台上,使得表演动作更加圆、顺、柔、美。如程砚秋在《汾河湾》中的柳迎春,当唱到“坐窑,一场戏时,柳迎春送走儿子薛丁山去打雁后有几句唱,“撩衣且把窑门进的“进”字刚唱出口,紧跟着就是一系列精彩动作表演。只见她将左手一背,右手搭在左肩上,款步来到窑门前,一个“白鹤亮翘”两手扬起了水袖,然后以右腿支撑,左腿抬起往前伸直,一个“金鸡独立”接着“古树盘根”,侧身转头进了窑门,又做云手、转身,一副水袖如同两条洁白的雪链,“唰”的一声绕身飞漂起一个大圆圈,接着便往后闪身,关上了窑门。在这一系列的表演中,程砚秋的动作稳健大方,身段工架端庄流丽,特别是水袖的运用更是十分得当,飞来漂去,煞是好看。
尚小云
在四大名旦中,尚小云的武功,有许多过人之处。
尚小云和荀慧生、赵桐栅在三乐科班学戏,被称为“三杰”。但出科不久,却受到了人家的讽刺、挖苦。有一次,尚小云提出要与名老旦龚云甫组班唱《六月雪》,一位姓崔的管事当面讽刺说:“你也不拿镜子照一照,就凭你尚小云这点本事,还想同龚先生一起唱、戏。”当时尚小云正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听了管事葬人的话哪里受得了这份儿气,他赌气找了杨小楼、谭小培(谭富英之父)和白牡丹(即荀慧生),三人一起离开北京,去了上海,这就是梨园界轰动一时的“三小一白”下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