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杭思源
张裕庚同志在《武林》杂志上发表了《轻功》这篇引入注目的武学文章。读后与张裕庚同志有同感,不少人都认为轻功是小说家言,甚至武林同仁中,因未见有人表演过,也认为只不过说说而已。其实,也难怪人们有这种想法。自建国以来,全国性的武术观摩赛已有不少次了,地方性的武术表演活动多得不可胜数。但谁也未见过“轻功”的公开表演。
轻功确实难练,但痛下功夫,持之以恒,也完全有可能练成。我就亲眼看到过一位出家人的轻功演练。那是在我八、九岁时候的事了(我今年六十四岁)。当时,我家居住在北平北新桥八宝坑胡同二十三号。距我家很近的财神庙胡同有一座庙宇,这座庙两进院子,前院大殿供佛,后进是住持僧居住的禅堂。由于庙小,只有一位住持和尚居此。和尚的名字记不得了(如果通过公安部门翻查旧户口册,我想是可以查到的)。在我幼年时,他给我的印象很深。我至今还记得他身材不高,形体削瘦,两目炯炯有光,显得十分精神。他的年纪我是估计不出的,看来不过四十多岁。他的口音较难听懂,据我父亲说他是四川人。那时,我常随父亲去庙中闲谈,他们两个人很谈得拢。他对我也很喜爱,有时抚着我的头对我父亲说:“给我做徒弟吧!”有时我放学后去庙中玩要,只见他在禅堂中的棕垫上盘膝打坐。我年少不懂事,竟去推他,甚至要拉他起来,他也不理我,仍旧打坐如初。
一次,中秋将临,晚饭后我去找和尚,想叫他给我讲故事。他被我纠缠了半天,只好说:“今天不讲故事了,给你提个雀子玩吧!”又说:“可不能把它弄死啊!”说完,领我到前殿簷下(这个庙的殿堂由地面到椽头,最低也有一丈三、四尺高;这庙现还在)。他脱下外边僧衣交我拿着,然后走到殿右侧,轻轻一纵身,身体腾空而起,两手各抓住一根椽头。借着月光,我对他刚才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我当时少幼,童稚之气十足,对于武林之事不懂,但也被他那敏捷、轻盈的精湛功夫惊得呆了。我不禁失声喊了出来:“师父小心啊!千万别跌下来!”他一听我喊,不知是有意吓我一下,还是意兴发作,只见他用抓住椽头的双手风驰电掣般地向左移动。我尚在惊魂未定,他又已由殿左侧返回右侧,并在椽头上部木板中掏出了一个小雀后轻轻飘落地上,摸了摸我的头说:“怎样?好要么?!”我一边给他僧衣,一边忙不迭的说:“太好玩了,师父,敢情你还会飞呀!”他说:“雀子才会飞,人是不会的。”说完,把手一松,雀子真的飞了!在这以后不久,庙中另换新僧,他就不在这庙而去北平其他大刹当挂单僧。在我十二岁前后,我随父亲到西四广济寺去看望他。父亲和他两人谈了很久。辞别时,他说:“不久将去别处云游,出家人别无长物,手抄小册一本敬赠施主,以结善缘吧!”从此再也未有见到他。这本手抄竹纸小册子,是用较为工整的蝇头小楷写成,约三十多页,封面有核桃般大小的四个楷书:“行动秘笈”。用文言书写,直到我十五、六岁时,才能略晓其意。
(插图: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