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
惊悉张登魁教授在八月八日逝世,虽然事先有所准备,但却万没想到噩耗来得这么快。他去了,带着一生执着的追求!
家父生前告诉我,魁伯和我们是同乡一一山东济南,又都是回族张家。伯伯每次进京,总是要给我捎来香蕉,我常戏称之为“香蕉大爷”。后来,家父病故,十年动乱,我家和魁伯一家天各一方,久无音信。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他复出,到了北京,我多次亲聆老人家的教海,对他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他是一个有坚韧意志的人。早年,他生活贫苦,为了生计,他依靠自己的奋斗去生活,直到考进南京中央国术馆生活才有了保障。其间,生活的磨难自不必说。十年动乱期间,造反派们以莫须有的罪名将他关进牢房,与外界断了音信。从北京我家回去不久的伯母不堪忍受非人的折磨,最后含冤去世了。年仅十八岁的女儿也在“改造”中被洪水夺去了生命。一个美满的家庭毁灭了。当他获得自由的时候,面对生活的波折,他没有绝望,而是将痛苦化为力量,承担起家庭和事业的两副重担。他胸襟宽广,宽以待人,没因“文革”中遭受非人对待而向组织索赔,却将自己全部余热投入振兴祖国体育的事业中去了。70年代末,他在古稀之年还走遍大江南北,去推动摔跤,武术和柔道运动。他充满信心地对我说过,中国搞柔道有中国摔跤的基础,只要抓得紧,会在短时间内赶上世界水平的。古稀之年,他仍象年轻人一样地干。
他谦逊好学、虚怀若谷。18岁时,他就获得过全国冠军,在跤坛声名鹊起。几十年的实践,他的武艺造诣精深,令同行仰幕,但他从不满足。他不是一个仅通跤术的武夫,而是一位真正的学者。他凭借着顽强的毅力,自学了英语,并熟练地运用它为武术事业服务。他是体育界的前辈,却对同行相当尊重,从不自恃高傲。他和武术家李天骥先生几十年的友谊,可算是一段武坛佳话。他和李老从十七、八岁相识,结成了莫逆之交。两人在事业上各有所长,同样誉满武林。但他们却相好至深,互相勉励。前几年,魁伯每每赴京,他宁愿不住高级宾馆,却乐于留宿在李老寓所。两人推心置腹,乐在其中。我多次目睹耳聆,其情其景感人至深。魁伯还多次教导我,要向老前辈们学习。并且把他的许多老友介绍于我,于是我便认识了闫维仁、白春育、何福生诸前辈,受益匪浅。
他对武术和摔跤事业倾注了全部热情。他多次提出建议、忠告。很早的时候他就提出:“武术姓武不姓舞”,对武术过于向舞蹈方向发展表示了忧虑。有一次,北京某摔跤队请他辅导,他不顾劳累,让我陪着坐公共汽车赶去做了辅导。还有一次,在大街上散步,在天坛公园门前,他看到两个儿童正在摔跤,竟然止住了脚步,兴致勃勃地观看,后来还走过去辅导起两个小家伙,引得行人都站住了脚。
他去了。遗憾的是,他未能留下更多的著述给我们。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遗憾事。但我想,他的风范,情操是足可以启迪不少后来者的。他的子女学生以及一切献身于武术事业的后人,会沿着他的足迹走下去的,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登魁伯伯,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