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放密诀》简析(一)

于少华

《撒放密诀》是李亦畬所作,亦是他对太极拳的实践经验,至今仍有重要的指导作用。现分析如次。

【原文】:

擎起彼身借彼力

引到身前劲始蓄

松开我劲勿使屈

放时腰脚认端的

此四句是对推手过程中由松化引进到发劲撒放的步骤以及在此过程中身体方面要求的描述,纯用白描手法,不加矫饰、切中肯綮。

此诀首句“擎起彼身借彼力”中的“擎”,单从字义来看有上举之意,但这里并非主要具指于此,而有令对方擎肘的意思,即使之捉襟见肘,无丝毫得力之处。“擎起彼身”则是“借彼力”的先决条件。太极推手总的讲来,无非借劲与截劲二法,不论借劲、截劲,欲要应用得当且事半功倍,都要建立在对方出劲的基础上。对方出劲不外有两种情况:一是按自己的主观意愿运动,二是对我方动作的一种本能反应。我方借劲不仅要借前者之劲,更重要的是借后者之劲。因前一种情况,对方所出之劲阴阳虚实颇难分清,彼听劲也比较灵敏,我方虽可根据对方站立方向、姿式、动作、眼法预测其劲路,但风云变幻、难执定格,意识易于执着,流于被动(功夫极高者又当别论)。后一种情况则是我方虚击(擎)、对方实应,造成对方执念而听劲不灵或身体僵硬,从而劲力分出阴阳虚实,此时我方可变虚为实,实施真正的借力打力。这样,对方的本能反应在我之诱导预测之中,谓之清君入瓮,就能够做到心中有数,应付裕如,掌握较大的主动性。这种“擎”的做法,也就是棚劲的对立统一和灵活应用。法不离圆,旁求徒劳。武禹襄《打手要言》说:“凡此皆是意,不是外面,有上即下,有前即有后,有左即有右,如意要向上,即寓下意若将物掀起,而加以挫之之力,使其根自断,乃坏之速而无疑。”指出引劲的具体做法和效果,接着他文说:“虚实要分清楚。”这一点确实很重要。擎,也就是引劲的作用就在于判阴阳、分虚实。引对方劲时要假实真虚,对方劲力出实时才变实,与对方走合力或分力,这样才能取得较好的效果。当然还要注意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非无力、实非占煞。总之,“擎起彼身借彼力”的主要精神就是强调借劲之前要引劲。

现在讲太极拳总是强调“静以待动、后发制人”,这种说法本身并没有错,但是理解为对方不出手则我方不能出手或不主动进攻就未免失之于守株待兔的片面认识,其实太极拳规律不只可用以防守反击,更宜于主动进攻,而主动进攻的做法主要指引劲,其直接效果仍在于后发制人。“后发制人”的真正含义并不在于出手的先后,而是在于虚实之间,即虚以听劲引劲,实以借劲发动。其目的即陈鑫所要求的“力争上游”,掌握主动权。观前辈拳家打手,伸手即打,应手而出,每令人费思。细虑之,则打中也包含了一个引动对方的过程,然后借力击之,不过动作甚微,感觉极灵、不为外观而已。否则在实践中想随心所欲是难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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