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春节,先生当时家住南京,经常与武林高手黄柏年,高振东、田金凤、田鸿吉、史佩文、黄永泽等相聚,傅剑秋也是其中之一。傅剑秋是八卦名家张兆东的名弟子,一身绝招,当时任无锡专署的国术教官,他一向轻视太极门,曾扬言褚桂亭并无真功夫。某天晚饭后,大家聚在练身房,傅故意邀先生练“捋手”,先生尊他为师叔,再三谦辞,谁知傅非要交手不可,旋即飞身上前用双凤抱飞禽,打算将先生捋倒。先生左手以单凤朝阳应招,右手二指向傅的眼前一晃即收,傅来个闪身跨步,飞脚直点先生腰眼,先生拧身一转,右掌削向傅的膝盖、但也只是一晃而过。交手后,先生连声称赞师叔的动作真快。傅却自觉尴尬,红着脸说:“桂亭,真够风格,你刚才让了我两招,看来是我以前看错人了。”
爱国与爱艺
褚先生一生抱定爱艺不求官,爱武不贪财的宗旨,三十年来先后被聘于南京总统府、警官学校、军政部、江苏省保安处等上层单位,当时的显要如李士珍、项致庄、成名荣、赵壁良等,都是他的学生。甚至冯玉祥、傅作义、张静江等国府要人也经常向他询问养性强身之术,不少资本家也请他教拳,劝他当官或开厂经商,先生只以卖拳不卖人,爱艺要爱国之词笑为回答。1939年冬,汪伪外交部长褚民谊以高官厚酬要先生负责编撰武术书籍,先生刚直不从,竟遭软禁。当夜,先生只好用闷胸拳把两名看守打闷在地,飞身越墙而去。这一奇闻数日后传到了汪精卫的夫人陈壁君那里,陈限令褚民谊三天之内请先生回沪,让两个女儿跟先生学太极拳。从此,褚民谊再也不敢为难先生了。抗战期间先生在南京教拳,一名日本武官精通武道,要与先生比西洋剑,先生以中国剑术应战,对方连连进击却招招落空,先生闪电般反击七剑,矫若游龙,日本武官那能招架得住,立即要拜先生为师学习剑术,却被先生谢绝了。此事为解放后先生的密友、当时的地下党员所透露的。由此可见先生爱武更爱国的一斑。
褚先生怜贫惜弱,正义凛然。如1929年参加义演以醉八仙拳术所得的全部银元赈济安徽水灾。抗战前期在杭州,为受欺侮的一个小贩打抱不平,惩戒了二十多个警察。至于与当时潜身敌伪营垒的董健吾,现在南京工学院的曹士铸和上海市中国画院的富华等好友,他们都是以先生入门弟子的身份,从事地下革命工作的。尤其是富华同志撤走到解放区后,先生还经常接济其家人。对此高风亮节,先生却从不挂齿。
继承与创新
先生很重视传统拳路,尊崇先辈拳理,往往通过艰苦的实践来加以理解和检验。如将太极拳的掤、捋、挤、按、定步改为随步,把玉女穿梭的抱球转身斜推掌改为推掌,使这些手法在技击上具有防下攻上,左顾右盼之妙。又如内家拳书上强调的塌腰,先生则认为应以刹腰为宜,塌者断也,断则四肢不能贯力,刹腰则是合劲,意气力能贯四肢。
先生在教授内家拳时能深入浅出,要求初学者首先认真练好架式,进而注意眼神、意气的相合,逐步达到上下通气,四肢和全身得气活血。他强调要虚领顶劲,练左守右,练右守左,左右稳固体顺意动,才能把丹田气练活。对基础好的学生引导懂劲,从头至脚言传身授,使学生逐步体会和掌握“心意一动,百骸听命“的奥秘。他曾把太极的腰形意的劲,八极的腿,形象地比喻为鱼头、鱼身和鱼尾。既循循善诱,加以启发,又严格要求学生切实练到三劲合一。
在内家拳中,先生认为太极拳的普及性、康复性,对修身养性等方面的功效都较突出,一生中以极大的精力进行研究和教授。他打太极拳时,不闻步声,只听到随着动作的开合起落腹内鼓盈之声,如同美妙的音乐伴奏,使人入迷。先生的功夫,亦可谓炉火纯青了。
处处有传人
褚先生一生对发展中华武艺,培养人才不遗余力,更立足于面向广大群众,他在南京时除了受聘于上层机关授拳外,还在白绿洲公园和夫子庙等处或在家中对在职职工,工农子弟早晚授拳,随先生习武者不计其数。
解放后,1951年先生从宁来沪,先后在汇丰银行、大新公司上海电缆厂、上海歌剧院等处授拳,在复兴公园,人民公园等处教授太极拳、形意、八卦和各类兵器,数十年如一日。对经济困难者,分文不收,对学有所成的,还推荐他们去做拳师。
五十年代,先生积极参与市体委和市体育官组织的拳艺培训活动,把一些优秀的拳械套路无私地传播给武术同行。1959年他担任全运会武术栽判,曾多次向有关部门建议,要更好地整理、继承、挖掘祖国的武术遗产并提出不少有力的措施。
现在南京、苏州、无锡、常州、杭州、安徽、广州、武汉、河北、山东,等地的许多武术家、教师,都是先生三十至四十年代的学生。活跃在上海各个公园和绿化地带的武师和爱好者就更多,并已成立了一些拳艺传授站和民间武术团体,先生的二位孙儿也继承他的事业。总之先生平生所授学生遍布各地,包括香港、台湾、及海外各地,先生一生为之奋斗的武术事业可说是后继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