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风流(二)

谁来为萨达姆平反?没有人会为他昭雪。强权只讲强权,从来蔑视公平竞争。只有拳击讲究公平。职业拳击玩的就是赤裸裸的光板脊梁,煸动起人类的好斗天性。

霸业是永恒的,称霸的过程却极其漫长。得意的人是嚣张的,受审判的人却愁云满面。人,所有的人,生来就具有贪欲的人,只有为了自由才走向冒险,又为了冒险才失去了自由。这便是萨达姆之路,也是马奎斯之路,它何尝不是所有热爱讴歌生命的热血斗士之路。

爱,自由,美感,强烈的感官释放,那才叫超级的江湖风韵。拳击,是江湖的边缘。只有失去爱与美的人才会变成侠客。李白,中国的大唐诗仙李太白,大笔一挥,挥洒成一首《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干里不留行。事了拂袖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赢。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煊赫大梁城。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听说李太白是擅长格斗的,还亲手杀死几名亡命的歹徒。那真是绝顶的豪介文人,宽然新金如土,削铁如泥,快哉快哉!我早就说过,拳击是青春的象征,李太白也是青春的象征。只有侠客才会怜惜人间众生,惟独隐士才会想起林莽的雄奇。一位中国的拳手,只要背负一把宝剑,便可行走天下。大江南北,山水河湖。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果敢的心,包藏住醉汉一样的热情。我们一同醉倒在江天一色的秋天。

云,我最爱之云,只是拳击的一枚扣子。拳击还要打下去的。拳击的要义就在于人类暂时忘却了世界的存在。人类行同陌路,彼此全不相识。拳击夸张了人间的敌意,强弓拉硬马,楞是将一大堆的莫名其妙的财富,化做了晚天的云霓。

可惜,拳手只是一种工作,甚至是极度卑微的工作。泰森的文化并不高,泰勒也绝对不会获得诺贝尔奖金。拳手的生存空间狭小得可怜,容不得半点的喘气机会。拳击,即是死亡之后的丛林。高卧云林的江湖隐士,已经不再追寻击的真谛了。

听说,男人过了四十岁就不再看拳击了。大约因为社会人生的超天大决斗,大多淤积在人类男儿的四十岁左右。四十岁的男人本身就是决斗的参与者。只要你活着,你必然决斗。这是科学中的料学,真理之上的真理。四十岁的男儿,本身就置身于蛮野的江天,缘何还要观看更加蛮野的拳击。

徜徉于蛮野的人,绝对不会讴歌查野。观赏拳击的人,渐渐地不在依恋拳击。拳击的销魂一刻,正在变得模糊不清,混沌未明。我终于看出了拳击的野蛮,拳击也还原了蛮野的天性。

春晓一刻值千金,拳击的原型,并不仅仅属于精神的独享。自由的极限,一直没有遗忘演绎江河一统的快感。这都是些常识,都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比天理还像天理的天理。

到底谁是强者,答案必然出笼。拳击的看客,拳击的缔造者,谁都不愿无限期失语。

隐士是不看拳击的,真隐士更是不屑于拳击。世界的核心的江天,还是拳场,都还是天然的谜语。即便是强者,也必有更强的强者,用于征服眼前的强者。这便是拳击的悲剧,也是隐士的萌芽。这便是拳击的终点,也便是隐士的起点。

泰森并不懂得隐士,所以他才是拳击家。泰森也即将迈进四十岁的男人了。那真是个极佳的年纪,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豆腐渣。我始终认为,男人四十,才是他的如花岁月。如花,应该是个很美的名字。李碧华的《胭脂扣),应是拳击的一面镜子,真是两个世界两重天。拳击能如花么,显然能也显然不能。

记得我曾经像野狼一样憧憬过拳击的全盘景致。野狼,一群坦克一般的野战狼群,奔波在雪域,那是我最向往的野蛮生活。多少年了,我一直怀念的就是野狼。记得一位作家写过一部《怀念狼》,多温情的名字。我们多少年都没见过这样好的记忆方式了。纪念狼,仍旧是对人类最好的纪念。正如纪念拳击,仍旧是对人类的祭莫议程。

我不是唯一的拳击动物,拳击也绝非人类的特殊专利。听说,袋鼠的拳击技术就很过硬,大猩猩的拳击姿态就很优雅,螳螂的拳击速度是拳击的极品,即便狗熊的拳击水准也高出人类的惯常的想象力许多倍。

我热爱动物,伊始热爱拳击。我们鼓吹进取,伊始依恋拳击。拳击是人类外向性情的衍生物,拳击是人类超越平凡生涯的助推器;拳击是人类施展心灵自由的非凡大羽翼,拳击是人类关爱世界的独门大法器。

套用一位诗人的语言,我必说,拳击,我想起了你,就饶恕了自己。饶恕了自己,也便饶恕了这个世界。诗人们一贯爱好古怪的想象。写诗的李太白一直怀念拳击遗留的所有的证据。王者归来,归兮来兮!天色将晚,胡不归!拳击的声音始终难以穿透时空的疆域。

飞墙,踢腿;月落,捉贼。天生我才必有用,我辈岂是蓬蒿人。王者的意志,贯穿于宇宙的疆野。隐士们长久的风花雪月,挑起了大红灯笼下唯一的光明。拳击,惟独拳击,成了崭新空间的死亡预设。投降吧,拳击,面对霜天万木。谁取得了天下,谁便是王者。王权理论从来就会眷顾幸运的拳手。

我歌,我悲,我喜,我泣,都为了王权下非常的阴影。解脱过后,冲杀的盲区。惟余晴天一日,映照万类霜天。还有什么理由不愿意放弃。做一个超级的大隐士,绝对胜过真正的拳击家。或者,最伟大的拳击家都是最伟大的隐士。隐士是对人类意志的解脱。拳击是对人类肉体的解脱。隐士是放弃了人生的规范,拳击是捍卫了人民的尊严。隐士是长者的长歌,拳击是少年的吟唱。隐士是智者的雅趣,拳击是精神的皈依。豢击是闹市的驼铃,隐土是深山的鸟鸣。攀击是火海的沥炼,隐士是常规的超人。

拳击的风流,也正是隐士的风流。面对霜天,我们已经穷尽了思维的张力。拳击家们的铿锵声正在消逝,隐士们的柴门也刚刚关闭,等待秋天里的第一场雪,竟也是剑阁峥嵘,鬼门无依。

泰森的肌肉已经算不得最美好的肌肉了。刚才还见到了世界大力士比赛,壮硕如牛的男人,谁都比泰森强健。所有的极品都在等待更大的极品去淹没,吞噬,消解,毁灭。何况拳击之外的边缘,还有更大的边缘。

隐士,就是拳击的边缘。隐士的理想,就是拳击的理想。隐士的终极法则,就是拳击的终极法则。我们几乎淡忘了所有的拳击过程。我只想说,大侠客们背负起青龙宝剑,大隐士啜吸起一杯清茶,山大王背负起新拐的压寨夫人,拳击家只需只厚厚的拳囊,便可踏浪无迹,纵横天下。我们都是经典的隐士,为了精神的沦落,走到了高峰低潮,峡谷险滩。他们都是人类的弃儿,为了爱的追寻,行走在刀山火海。

梦归故里,就像一枚点亮的灯塔。隐士们的家乡,同样的鲜花遍野。还有那几位热爱过拳击的人,梦里依稀,聆听拳击的节奏。拳击是个很叫人痴迷的游戏。呆头呆脑的拳击迷们,

就好象折断了翅膀的鸟,掉进了孤寂的洞穴。拳击家和隐士都很孤独,他们是真正的孤儿,或许因了同样的孤独,伊始走到了同一条黑暗的地洞。孤灯,霜天,万籁俱寂。李太白的《侠客行》终有它过时的时节。我更爱隐士的哲学。还是说说张继的《枫桥夜泊》为好。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那是真正的隐者之声。泰森是听不懂这首歌的,我深深地为泰森遗憾。

豫ICP备19006514号 网站地图 免责声明:如果侵犯了你的权益,请发邮件至:419017772@qq.com,我们会及时删除侵权内容,谢谢合作!
error: Content is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