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泰森:恶梦醒来迟

吴静波

喜爱白鸽的孩子

他是一个为拳击而生的天才

他的体内充满自我毁灭的因子

他是世人眼中性情暴戾的野兽

他又是一个意祥的父亲;

他是许多人梦中的摇钱树

他还是冥冥中的散财童子。

他不屑在侏儒的赞辞中打造崇高,

他热衷在沉陷的河床上构筑大坝

他是MIKE TYSON

一个喜爱白鸽的孩子。

他从黑暗中走来

他注定要归于黑暗…

他是一个为拳击

一而生的天才,他是拳击史上最年轻的重量级拳王,他统一了三大组织,开创了不可一世的“泰森时代”,他拥有无坚不摧的力量,迅雷呼啸的速度,水银泻地的进攻,排山倒海的气势,以及慑人心魄的眼神。他是阿里之后又一位里程碑式的人物,他是台“印钞机”,铁拳纷飞,千万美金入袋。

他又是一个注定要走向自我毁灭的天才,他性情暴戾,形骸放荡。曾因强奸而锒铛入狱。他挥霍无度,散尽数亿美金,荒废青春,训练草草而行。他在盛怒下咬掉对手的耳朵,他在裁判终止比赛后继续追击对手,他在成名后仍将铁拳挥往庸俗之众。拳坛内外,他给人留下“野兽”般不可理喻的印象。

从喜爱白鸽的乖孩子到打架大王再到职业拳坛的悍将,从一文不名的穷小子到腰缠万贯的体坛富豪重归破产后的一无所有,泰森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梦幻般的传奇色彩。只是,在连续的惨败之后,在重返落魄之时,在妻离子散之际,钢铁般坚硬的迈克·泰森终于亦难免潸然泪下,感慨万千。或许就在那一场泪水的洗礼后,泰森开始变得温顺柔和。

在与刘易斯交战前,泰森曾恶狠狠地叫器要“吃掉对方的孩子”、“吃掉对方的脏”,而与威廉姆斯一战敲定后,再也不见他恶毒的言语纷飞。所有人认为,这将是泰森复出的一场热身,威廉姆斯将如从前的麦克尼雷、埃蒂恩内般在一轮对攻后轰然坍塌,或像兜圈子的劣等汽车一样熄火。尽管威廉姆斯在赛前就开始庆功,开始发表泰森今不如昔的声明。但这一切都被看作危难中的自我打气。威廉姆斯是谁,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愿意知道。

然而,冷门就在大家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破空而出,就像当年的道格拉斯、霍利菲尔德一样,威廉姆斯震惊了世界。泰森又一次躺下,不同的是,这一回,他仅坚持了4个回合。我们可以为泰森以往的失利找无数的借口,如东京不敌道格拉斯是因为琐事缠身导致状态不佳,首战霍利菲尔德是因为轻敌致败。咬耳之战是因为没有较好地控制住情绪。孟菲斯的悲剧则因巅峰不再而对手风头正劲。但是,这一回,所有的借口都是那样地苍白。因为,击败他的不再是声名显赫的高手,而是不为人知的土炮。

其实,泰森在开场伊始亦有闪亮表现。在罗奇的调教下,泰森的技术有了明显回升,他不再急于吞掉对手,打得稳健多姿。即便如此,他的拳头仍能清晰地命中对手。这样的泰森显然更加可怕,仅从这一回合着眼,我们足以断定,泰森在遭遇一连串的打击后确实已步入正途。但令人遗憾的是泰森的力量似乎打了不小的折扣,有这样的机会,泰森完全可以乘胜追击,结果对手,但昔日的猛虎已然力不从心。

威廉姆斯不再惧怕泰森,在顶住首回合的艰难之后,他逐渐发威,他不断地向泰森抛出组合连击,令人隐约看到多年前的霍利菲尔德。在他的顽抗之下,泰森掏空了所有体力,终于,第4回合收尾之际,威廉姆斯连续击出准而狠的重拳,泰森倒了下去…

迷茫的眼神,颤抖的双腿……裁判果断终止了比赛,刹时,威廉姆斯丑陋的笑容挤满了那张令人憎恶的脸,面对职业生涯的又一场失利,泰森却静如止水,这是痛彻心扉的外在表现。透过那张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我分明看到,泰森的内心深处,正遭受着更加残酷的撞击。为什么,一个人在悬崖勒马后却难返一马平川?击败泰森的,仅仅是对手吗?不,还有侵蚀一切的时间和自毁长城的自己。

一个天才就这样被毁灭,“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泰森将这套原始的拳击哲学演绎到了极致。然而,这种屠戮方式往往以悲剧收场。

不必悲伤,所有泰森的支持者,请收起你们的眼泪。事实上,泰森时代在其出狱后即已终结,只是没有人来证明,于是,在神话的笼罩下,那个杀人如麻的迈克·泰森似乎仍然拥有玩转拳坛的魔力。我们以为,时无英雄的重量级已无法对泰森构成威胁。我们以为,迷途知返的泰森可以重新拾起失落的武器。我们以为,以泰森的天赋,从头再来不会是梦想。然而,我们没有勇气正视现实,没有客观分析历史规律,没有接受残酷拷问的胆魄。于是,当悲剧重现的那一刻,我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瘫倒在地。

泰森开始成为某些人口中的“半截子英雄”:在乱世中一统天下,泰森是英雄。在辉煌后玩物丧志,泰森又成了一名小丑。不必掩饰泰森的总总污秽,但毫不夸张地说,仅凭泰森早年的成就,就足以跻身不朽之列而令所有拳手为之汗颜。

在品尝过人生的悲欢成败后,泰森终于猛醒:拳击即生命。作为牵动一代人情感的巨星,只要泰森仍能站在拳台上,我们就会不停地为之加油,为之呐喊,为他的胜利而欢呼,为他的落魄而伤感。今天,泰森输了,但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能三下五除二地将他干倒,泰森仍有提升的空间,因为他是一个天才。纵然年华不在,他仍是天才。因此,我们仍会满怀希望地期待他的回归,或许,某一天,泰森仍能以老迈之躯挥出惊世一击而震惊世界,就像当年的福尔曼。

梦醒时分,泰森眺望未来,无奈噩梦醒来迟,所有的愚昧与疯狂终于在日暮时分付出代价。顷刻之间,昔日的战神已不复归来,但对所有钟爱泰森的拳迷而言,不败的传奇仍在。因为,传说不死,正如信念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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