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戳脚翻子名家、技击大师、武术教育家吴斌楼武林轶事
张大为 洪志田 钟海明
1899年12月12日是著名国术大师吴斌楼先生诞辰的日子,屈指算来已是周年了。在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人们又开始注重对人文精神与生命的探索而追求东方的传统文明。此时共同缅怀国术大师、戳脚翻子名家、技击大师、人们对中华悠久武术文化的理解和感悟。这可能是五年前,吴老百年诞辰之际，京、冀两地数百人聚集一堂隆重纪念与立碑活动而轰动两地武术界的缘故吧。这也可能是大师百年之后,人们仍对大师和其所传中华传统实用名拳如此热衷的魅力所在。
师承名家得真传
吴斌楼出生于一个普通农民之家,弟兄二人。先师为长,名学海。幼年体弱,故于6岁时拜在同村名拳师魏赞魁门下学习武术。
河北蠡县乃武术之乡,数百年间涌现许多著名的武术家。魏赞魁便是其中之一。
魏赞魁为戳脚翻子拳(即枝子拳)大师,生于1854年,故于1951年,享年97岁。
魏赞魁腿功卓绝,有“”铁腿魏赞魁之称。成年后,入清宫当差。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占领天津后,清军武卫军万人及义和团众三千人奉命往东路迎敌。魏赞魁适往军中公干,随军至通州张家湾一带,与侵略军先头部队二百人相遇,将敌击退。
谁知当侵略军主力发动大规模进攻之后,清将马玉昆、陈泽霖、张春发等临阵率部渍逃,致使主将李秉衡被围。魏赞魁等随同残部将士与敌相持一昼夜,决定突围。魏赞魁持牛头月保主将冲出重围,建一大功。回京后又扈驾(随驾)慈禧太后西行,由于途中平安,亦算有功。因此受到嘉奖:赏其四品带刀护卫,封其所练戳脚翻子为”御翻子”。
魏赞魁秉性耿直不尚阿谀。一次在广和楼看戏与皇带子(皇族)发生冲突,误伤人命,被发配充军。途中遇救,遂回蠡县老家隐居,专事授徒。1951年,在徒弟为他祝寿的筵席上，他不顾97高龄,奋而演武,以至有了闪失,心中不悦,连呼“不中用了，不久后去世。送葬徒众及乡邻逾千人，阻塞街巷,轰动四乡。魏赞魁终生未娶。所传弟子有名者除吴斌楼外,还有魏希贤、吴振堂、肖春荣等。
魏赞魁之艺得自于其族叔魏昌义。魏昌义为清末叶名镖师。因其武艺高强,胆量过人,人送绰号“赛毛遂”。京津两地及白洋淀周围数县名头极响。山西道上也多有威名。其中年后在饶阳、蠡县、深州、安新等地设场教徒。一次在白洋淀乘船遇匪,魏昌义抱病退敌,救了一船人的性命,为被为当地人挽留数年。其间在安新县立“会友亭”百日,广接同道,以武会友,影响颇大。当地武林人士特为他建立“昊天关”牌楼一座。
先师吴斌楼学艺之时,魏昌义常身披长袍,脚趿拉着布鞋一旁观看,并加以指点,同时传授了”铁牛拉犁”铁牛耕地”等招法。
据先师讲,戳脚翻子原名九枝子,或枝子。乃宋朝道士邓良依珠算九归所创,后传与周桐,再传岳飞。由于形意拳也尊岳飞为开门之祖,因此,形意拳的理论与戳脚翻子拳经中的许多理论十分近似。
先师关于戳脚翻子源流的说法与河北某些戳脚传人的说法不尽相同,终因年代久远,难以查考。这正说明武史研究的艰巨性与复杂性,也揭示了武术门派纷繁多样的原因。
虚怀若谷惊人艺
四十多年前,我们拜在吴老师门下学艺,先生其时已是六十左右的年纪了,他高超的武功给我们留下了终生难忘的印象。那时在景山少年宫旁,每日清晨踢完腿,先生都要带领大家演练各种腾空动作。除了旋风脚、旋子、腾空摆莲之外,他总要一口气作上十个空中踅轮（一种连续的近乎与地面垂直的侧空翻动作)。只见他手不沾地,整个身体与地面垂直象个大车轮一般,绕着场地中央唰”、”唰”地转着。人们常常为他精彩的表演看呆了。先生七十多岁时,仍能做高难度动作,全靠他多年演练醉八仙的功底。一些武术大师称赞说:“不知道吴斌楼,就不懂得长拳”。
先师最早显露武功是在1920年,北京某镖局揽到一笔生意,却不料接镖的镖师突然患病。那时,镖行生涯已经没落,能揽到一笔生意实属不易,岂肯因镖师患病而推掉?这时,先农坛附近一位道土以同乡身份向镖局保荐了吴斌楼。吴斌楼到京城已近5年,此间寻师访友,不仅武艺长进,尤其阅历见识大增。先师在家学艺时,于保镖之道多得师祖魏昌义传授,早已熟悉江湖隐语行话—一春点,熟悉江湖上的各种规矩,熟悉镖师应掌握的技能与行规。又凭着一身以实战见长的戳脚功夫,用单刀一口,九节鞭一挂,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概迎接了出山的考验。结果,走镖顺利以武会友,还凭着九节鞭和鞭里加刀的功夫,贏得了花鞭吴斌楼”的美誉。
二十年代,是镖局没落的年代。先生保镖生涯也只维持了两个多月。离开镖局之后,仍执意以武为业。遂于1921年重返蠡县,请魏赞魁老师深造。此后二年多不离魏师左右,功夫突飞猛进,拳脚器械无一不精,迎战数人已不在话下。1924年初,刚满25岁的先生带着师父的期望与保荐信再次回到北京,决心凭武艺立足京城。为获得武林同仁的认同和武林前辈的支持,先师四处访友问艺。当时最难见的是醉鬼张三张长祯。他花了十块大洋才获得张三的接见。一见面,醉鬼张三就要他练练。先生练过,张三不绝口地赞道,”凭这功夫,京城定有你的饭吃
此时,先生已痴武入迷,要学师爷魏赞魁终生不娶,竟于1926年到广济寺出家。家人经过数月寻找才将其找回。此后十年,先师以授拳为主,兼做小生意。这十年间,就其武术生涯而言是一个辉煌时期。
此期间,先生结交甚广,凭着一身的功夫和为人在京城武林崭露头角。时值军阀混战,军中喜武者甚多。故而时有军阀打探民间谁人功夫好,便相邀入府与其随军武教头们切磋。一次先师应段府某军阀之邀来到京城著名的”铁狮子号”。刚迈进大门,迎面扑来一只大狼狗。说时迟那时快,先生一个侧身手起掌落,不动声色地拍在了狗的下颌上。来势凶猛的大狼狗”吱鸣”一声便夹着尾巴落荒而去。见此阵势,军方提出了先文比以探虚实的方案。即由军方侍卫队中精选出六、七位武林高手,轮流每练一趟拳,先生和同去的张文平师伯练一趟,不可重样,不许停歇。刚一开场军方个个生猛气盛,拳拳生风逼人,彼此一趟紧似一趟。近两个时辰下来,军方高手中只剩下三人,张师伯十几趟拳下来也显得体力有些不支,改由先生单挑。直练得那三位高手个个气喘汗流,口中叫渴,个个面带窘色,也无拳再续。事后师父透露:“多亏咱门中拳路多,练上十趟没重样。早起喝了十几个生鸡蛋真顶劲儿还不叫喝”。见阵势已差不多,兴致正浓的先生又拿出了看家绝活—“醉八仙”。一趟拳下来技惊四座,那军阀连声叫好,无人敢再提武比一事。一场紧张的“鸿门宴”被先生巧妙化解了。由此,吴斌楼的好功夫和他漂亮的醉八仙”在京城武林中不径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