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
我来探讨这个题目,是很斗胆的。这不仅自己是武术门外汉,而且久蛰乡下,信息闭塞。但是盲目无知往往是勇气的源泉。意大利有个笑话,说个乡下人,行路遇雨,他凑巧拿着一根棒和一块布,急中生智,用棒撑布遮头顶。回家后,觉得自己这一发现对人类有较大贡献,于是进城到专利局报告发明。专利局人拿出一把雨伞,哈哈大笑。现在我就象“发明雨伞”的意大利乡下佬,向“专利局职员”演说一下自己的“发现”。
有不少人提出中华武术要走出中国,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占一席位置。日本柔道运动1882年创立,不过一百多年历史,就成为世界性竞技运动。而我中华武术有数千年历史,却至今未进入世界体坛。日本柔道源于中华武术,但它反而领先步入世界体坛。作为中国人,是感到惭愧的。
下面我们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使中华武术不能进入奥运会。
中华武术源长流远,内容丰富,流派林立。仅太极拳就有五大流派。它好象一幢金碧辉煌的宫殿,仅观外表,就使人赞赏不已,心驰神往。至于里面,那更是“乱花渐欲迷人眼”。陶醉之余,不免使人产生如“天下武术出少林”类似的偏见,以为“天下武术数中华”。其实少林武术并不能代表中华武术。少林武术只是中华武术的一部分。但武术并非仅中华一家,外无分店。泰拳、西方拳击、日本柔道、空手道各在武坛上领风骚,并且这些武术确有不少地方可与中华武术相匹敌。但我们往往孤芳自赏,几乎没有和外人切磋。以至有些外国人对中华武术是“尊而不敬”,有些外国人基本上通过港台武打片来认识古老的东方武术。国家武术代表团虽断断续续向国外宣传中华武术,但实在太不够了。酒好不怕巷子深,这是小农经济的商品经营方式。搞现代化商品生产,推销必须打立体广告战。我们由于宣传不够,再加上孤芳自赏,外国人对中华武术基本上处于雾中看花的状态。
这也不仅是外国人感觉。老实说,我们自己对武术认识也如取景框中没对准焦点的景物。上千年来,武林中的门派之见,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前段时间,“武术”“舞术”的争鸣;“轻功”的各抒己见,在报刊上热闹过一番,凡此种种,均讲明我们对武术认识并非清晰,更缺少用科学道理去解释武术现象的工作。“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武术岂能走向世界?
众所周知,我们经历了漫长的封建社会岁月小农经济,一家一户的生产方式,在中国经济基础上层建筑领域,如幽灵处处徘徊。武术的教学,也受这幽灵左右。教拳,往往是纵式,而不是纵横式。并且保密级别还挺高哩!教子不教女,一代又一代的掌门人,界线分明,不能逾越。造成不仅各派之间“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局面。而且形成唯我独尊的闭关自守风气。以至迷信与科学并存,糟粕与精华齐驱的武术传播现象绵延。也使许多武术珍品没有流传下来。举个例子,武林流行看法,往往以技击价值高低来衡量拳种优劣。一种拳术有几手实用价值较高的绝招,当然是好事,但实际运用有多方面因素制约着。至于没有什么很高技击价值的拳种,便欲逐出武林之外。流传下来的拳种,又往往笼上迷信的色彩。再举个例子,“金钟罩”、“轻功”,据说,前者可以刀枪不入,后者能踏雪无痕。稍微懂得医学、力学的ABC常识,便知这是只可能发生在神仙王国的事,而我们却仍在喋喋不休。如果推广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我总觉得中华武术如同中医一样,虽是个宝库,但不少现象仍不能用科学原理予以解释。这并非科学少女在武术,中医老人面前失去魅力,而是我们没有掌握先进的现代化科学方法,弄清里面的窍门。《水浒》中的祝家庄,打了两次没打进去,原因是走不出盘陀路。第三次,知道见白杨就拐弯是走盘陀路的奥妙,祝家庄就打下来了。现在我们对武术研究,似乎仍在走盘陀路,没有找到见白杨就拐弯的奥秘。我们自己倘还在武术门前摸索,怎能领导世界武术潮流呢?怎能不影响武术走向世界体坛的时间?
武术要走向世界体坛,还取决于人们对武术的需要。美国行为科学家亚伯拉罕·马斯罗把人对社会需要分为五种: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交需要,自尊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现在,外国人对中华武术有几个层次的需要?我们了解了多少?不满足需要,武术就难以在国外落户。作为世界性竞技运动,没有一个广泛的群众活动基础,是难以出现在奥运会上的。我以为,外国人对中华武术需要是多层次的。健身、防身、欣赏、陶冶情操等。不好好研究不同国度、不同人们的需要,中华武术是难以在世界体坛上站稳脚跟,打开局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