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振中
七十三岁高龄的李经梧老拳师对太极拳的研究已经绵延了半个多世纪。在这漫长的武术生涯中,人们似乎还没有听到他有过神奇的动人故事,也没有看到过他有击败外国大力士的惊人之举。然而,大家都公认他武艺高强,有四两破千斤之妙。更为多数人所不知的是,自从一九五九年他离开北京到北戴河气功疗养院后,在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默默无闻地用太极拳为人类健康服务,为中华武术作出了可贵的贡献。
中华武术史上,大凡有作为的,不少都是出身贫寒。李经梧迈进武术门槛,也是因为家贫无钱治病,而求助于武术。他从十七岁开始在一家店铺里当店员。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旧中国,店员如同奶牛,任人挤压。进店不久,李经梧因被褥单薄,夜里经受不住寒气袭击而犯风湿病,落下腿疾。经亲属多方交涉,老板方同意他去学拳治病。他叩拜求师,始学弥宗拳。中华武术总是把它的厚爱无私地赐给诚心实意的人们。果然,李经梧在习武中治好了病腿,从此便和武术结下不解之缘。
七年后,李经梧到了北京，有机会接触各派武术名家,他的热情和诚实博得名师们的喜得到很多真传。太极拳名家赵铁庵、杨禹庵、陈发科都先后为他传其奥秘,给他的武术郡业奠了坚实的基石。
青年时代的李经梧视野广阔,生气勃勃。他不受武术门派唯我正宗的羁绊,从不墨守在一家一派门前停滞不前,而是取各家之长,象一只勤劳的蜜蜂,飞到各门各派花丛中采花酿蜜,至今，他还要求徒弟不要妄评各家之短,即使是赞扬也须准确,不得瞎吹,力求实事求是。
(二)
李经梧老师从不炫耀自己,功夫不外露,艺高不欺人。在他记忆的海洋里,寻找不出好斗的行迹。他同别人交手,都是交流技艺。有两次交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一次是抗战胜利后在北京太庙前,一位武林高手为了试探他的技艺,从他身后抓住右臂。李经梧用臂一抖,立刻把高手摔倒在地。热情谦虚的李经梧连忙将他扶起,并询问摔着没有。高手笑着说:“别说没摔着,摔死也高兴,没想到你发力这么大。还有一次是,去年一位喜爱太极的日本朋友来到北戴河,听说李经梧用手轻轻一碰,能把对手推得几尺远,想亲身体验一下。李老再三推让,他仍坚持试一试。两人摆开架式后,李老不敢用力,只稍稍用手背碰了一下,日本朋友象触电一样,倒在地下。他慌忙把友人扶起陪礼。日本朋友笑着说:“你的手是一只神手,力气大大的。”李经梧四两破千斤之妙,是发自内而行于外,这是他半个多世纪练成的。对此,李老并不自负。他感到今天用武达到健身的目的比技击更为重要。解放后,他一直在寻求一条如何用太极拳为人类造福的道路。经过数年努力后,这条路终于从一九五九年开始在他脚下延伸。
一九五九年,新建的北戴河气功疗养院急需一名武林高手指导疗养员打太极拳。秦皇岛市派出领导干部到北京求援。李经梧听到组织推荐自己后,不久就带着家眷离开繁华的首都,到幽静的北戴河落户。
打太极拳健身,古已有之。但用它来治疗慢性病却是一个新课题。李经梧兴奋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因为他感到太极拳从来也没有这样受重视过。他把过去自己珍藏的拳谱、秘诀等书籍重又翮出来细读,琢磨一招一式对人体健康的作用。同时又学习解剖学医学理论,试图架一座桥把太极拳和医学接通。这个理想的实现比单纯练拳要难得多。一批批疗养员来了,他教大家打拳舞剑。但如何去指导那些犯有肠胃病和高血压症等慢性病的疗养员打太极拳,他觉得无从讲起。不错,打太极拳对各种慢性病都有好处,但效果并不一样。他觉得不能继续让大家糊里糊涂打下去,这个空白要在自己手里填补。他求教医学专家,访问疗养员,记录一个个病例,分解一个个动作,象语言大师锤炼字句一样认真。事业终于获得进展,他对太极拳腰的旋转作用,云手的作用等作出了医学价值的判断。一份份带有科学依据的体会出手了，它成了疗养员锻炼治疗的指针。李老对于一些慢性疾病的治疗,作过很多辩证的论述。他在一篇著作中写道:“太极拳讲究以腰为轴心,腰的旋转,能对内脏起到轻微按摩作用,这样就提高了各脏器的代谢能力以及肠胃的蠕动,促进消化能力。”又说,肠胃不好的人,多做云手,高血压症患者则多做沉气法……以后,他的太极内功又问世,编印成册。这是李经梧从古书秘诀中受到启示后,结合自己多年练拳的体会创作出来的。
一封封感谢信从关内、关外飞到北戴河李老手中。辽宁大学一位副教授感谢他给治好了神经官能症。原来,这位副教授整宿睡不着,跑了不少大小医院,药吃了无数,就是不见效。后来,副教授来到北戴河,李老指导他打太极拳,终于赶走了病魔。前不久,他欣喜地告诉李老说,现在,他能连续工作十几小时,马上要去日本讲学。秦皇岛市的一名玻璃厂工人感谢李老帮他治好了心脏病。现在这位工人主动在公园里教大家打拳。……李老没有陶醉在这些赞语中,而是继续扩大他的服务范围,用武术为人类造福。他为海滨许多休养所培养武术骨干教许多老干部打拳健身。北戴河海滨浪花飞溅,气功大院松涛声声。在九百棵青松围成的松林里,李老云手轻拂,腰如银蛇,时而“白鹤亮翅”,时而“斜揽雀尾”虚实相间,绵绵不断,如丝丝细雨,如涓涓流水。“一动无不动,一静无不静”,这里仿佛是“太极仙境”健康长寿的祥云飄浮在气功大院的上空。
(题图:张振雄)(本栏责任编辑:王国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