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人知道两件事,粗话和重打。”——W·黑兹利特
利物浦是一个港口,港口城市很难治理。虽然不像大多数作家所描写的那么难治,但毕竟是难治的。
在肮脏的小街上,有一个柔道馆。我在那儿刚练完柔道,与几个男孩正在向一个小酒馆走去。一路上,我们喋喋不休地谈论着关于柔道的事(正如W·H·哈得逊名句中的“我们的谈话使月亮都感到厌倦”)。
一个削瘦结实的男子,趾高气扬,长驱直入小酒馆,好像这个酒馆是他开的。我向他点点头。
“这傲慢的家伙是谁?”我随便问了一下。
孩子们抬头看他,其中一个叫吉姆·阿尼恩斯的孩子说:“他叫伊恩·林塞。他是我要告诉你的一个有名的难对付的家伙。”
这增加了我的兴趣。他说的“难对付”是什么意思?
“他是柔道手吗?”我问。
阿尼恩斯回答说:“他不是柔道手,严格地说,是马路人物,他的柔道也不差。我看过他两次比赛,他用的是头,很快就解决了他的对手。”
这时,其他人突然哄堂大笑,像在笑句俏皮话。为弄清他们发笑的原因,我评论说,在这条街上,不用头就呆不下去。
“不是这意思,”阿尼恩斯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他真用头,就是我们说的脑壳。林塞是个头术师。可能是附近最好的,据我所知,没有再好的了。”
当然,那时他使我哑口无言。然后,我又向他提了很多有关林塞的问题,同时,也在回想我所了解的头术师情况。在朝鲜,由于街上的大多数格斗都像山羊那样争斗,人们往往期望这种头术会在朝鲜达到高水平。但情况并非如此。在中国,我认识一个著名拳师叫鲁安斗。他能用前额将大钉子钉入二英寸厚四英寸宽的板条中,并能用牙又笔直地拔出来。可是其他拳手贬低他—用切斯特顿的话说,他“有一个可破门的头”。他们声称,他的头术“可以”,但仅这点技术而已(他们可能忽视了他能把钉子拔出来的情况—一我讨厌听到他们的话!)。
我告诉阿尼恩斯,我很想与林塞聊聊。阿尼恩斯又笑了起来,说这不成问题。林塞只要他的啤酒杯不干,就可以整夜聊天。阿尼恩斯说完后走向酒台,去与林塞搭腔。在阿尼恩斯与其讲话期间,林塞多次回头向我们桌子投来目光。最后,他陪阿尼恩斯来到我们的桌子,在我旁边坐下。适当寒暄以后,我向林塞问到他的头术。
他从薄薄嘴唇里发出伦敦的口音,告诉我关于头术的情况。虽然大多数人认为,头术是原始的有限的进攻方法。但他认为,头术是一种科学。由于他们没有致力于实践,因此他们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这种头术。有些人也用头术,但用得不当。有些人一直向前冲,甚至想用头撞对方的肚子。这些不成熟的技术不值一提。
重要的是,头术需要勤奋和实练。林塞说,他二十年来,每天至少练习一小时。他认为,头术用于近距离格斗最有效。他在一百多次格斗中,有时甚至受到两人同时进攻,他这种头术还能取胜。
然后,他站起身,把阿尼恩斯当作对手,继续一面谈一面做示范。作为练习,他使用一个填得结结实实的和头一样大小的沙袋。这个沙袋,放在较大一点的沙袋上。两个沙袋之间栓了一条头巾。他的接敌方式,主要是正面。或侧面(因为在实践中不可能没有接触就到人家后面),尽管对后脑壳的攻击也很有效。在进入攻击范围之后,他就抓住头巾,并一面把模拟头向前拉,面用他的前额连续急速地攻击对方头的面部。这个连续过程至少有七次攻击,攻击重点是鼻子下面和鬓角。(他没有攻击阿尼恩斯,仅仅靠近他近,向空中攻击。)
攻击不要随意攻击。每次攻击,要始终如一地攻击想要攻击的部位,攻击要用全力。由于连续七次攻击是那么快,眼睛无法辨别每次攻击。(第二天,我用秒表给他计时,七次攻击,全过程只用了一秒钟。)
那条被当作敌手西服上衣领子的头巾,不是必不可少的。林塞经常用一只手或两只手,做急速的圆圈运动,使敌手的头进入撞击区。为了取得足够近的撞击距离,他不断变化战术,时而与敌手扭在一起,时而做出天真幼稚的动作,诱使敌手靠近,适时发起攻击。
头的四周都可用上,但从不使用头顶。我告诉他,有一个中国拳手使用头顶作为攻击工具,并甚至能把砖瓦击碎。他说这是特殊的,对一般人来说,他不提倡这样做。并认为,要避免攻击嘴部。因为,敌手的牙齿使攻击者有受害的机会,要比被攻击者多。另外,提请注意安全,要把舌尖顶住口腔的上颗,以免在攻击中咬伤自己的舌头。
我问他,是不是有这种情况:有的头击手在他们的帽子里缝进刀片,以加强攻击力。他对此嗤之以鼻。他说,只有那些对头击术了解很少,不成熟的人,才会干出这种诡计。我说,中国人对那些斗士在鞋子边缝进锋利硬币以加强攻击效果的做法,也有同样的看法。
我没有看过林塞的实际格斗,但已没有必要,因为他已为我做了很多表演。这已可肯定,他是我所见过的最杰出的“头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