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
我最初知道王中才这个名字是1987年的秋天。那天,我偶然从编辑部的自然来稿中读到一篇文章,先是漫不经心地读,很快,我便被这篇独辟奚径的武学专论深深吸引了。文章行文简洁明快,论点新颖,逻辑缜密,不由拍案叫绝。当时,1988年第1期《精武》已经下稿,此文最快只能在第2期刊出,可我们决定破例:撤下第1期的一篇文章,用这篇顶上,虽说《精武》的撰稿人多为武术名家,而本文的作者名不见经传。因为对我们这些干编辑行当的人说来,最令人兴奋的事,莫过于发现一篇好文章了。既然是好文章,那就有理由让它早见天日。后来,我才知道这篇文章竟是王中才的处女作。
可见此人起点之高。
就这样,我认识了王中才,但也仅仅限于书信往来。这年冬天,王中才竞一发而不可收, 忽喇喇,一下子寄来十余篇武术专论,篇篇独立成章,且又融汇贯通自成体系。这些文章深入浅出地描摹出中华武术那博大精深的核心问题—一实用技击术。
我为之振奋了,我们《精武》的读者纷纷来信,说读了王中才的文章颇有收益,要我们函告王中才习武的情况。然而,我们却无能为力,因为我们除了知道王中才是锦州金属软管厂的干部外,别的情况一无所知。
直到1988年5月,我才得以和王中才见面。
那时节,恰逢全国武术观摩交流大会在锦州召开。一时间,武术精英荟萃,我作为本刊记者采访这些名家,忙得不可开交。我正为挤不出时间去拜访我们的这位骨干作者而着急,他却来铁路宾馆看我了。他说从报上得知大会在锦州开,就想编辑部的同志一定会来。我说你为我们杂志出了力,我该先去看你。他说哪儿的话,你们忙呀。我们见面的开场白就这么平淡无奇,但却又那么圾诚熟悉,仿佛已是多年老友,不是新识而是重逢。
言谈中,我知道他6岁习武,二十多年,从未中断。每见到练功习武之人,他都会在一旁潜心琢磨。拳师们的一拳一脚,一招一式,他都要不声不响地揣度几回。十年浩劫之时,他也下了乡,疲惫不堪的铲地之余,也忘不了打他儿趟拳脚。有人说:你是知青,不好好接受“再教育”,莫不是怨逞一方之强?‘王中才说:中华武术是民族的宝贵遗产,我只想尽全力而不使之失传。
就是从那时起,他便开始了晨习武,夜著书的紧张生活。为使他潜心研习的武功绝技能传下去,每晚都要写过子夜。二十多年的练功和记录,使他已系统地写出洋洋数十万言的技击理论和实用招法。
谈得兴起时,他竞当着我面,演示了几套实用拳脚,闪展腾挪,好不威风凛然。
我说:中华武术要光大,就是要讲技击术。
他说:可不是。如今有人把武术都快变成“舞术”了。长此以往,国粹岂不要濒临绝境?中华武术本该象泰国的泰拳、南朝鲜的跆拳道, 日本的柔道一样,在国际武坛上大放异彩,可如今却未真正走向世界。我是想,通过著书立说,弘扬中华武术于天下。
那天,我们谈了很久。我们部有相见恨晚之意。那天,我便相信了他,相信他的心血不会白流。
果然,一年以后的今天,他已发表了《超本能技击术》等二十余篇武学专论。更令人心慰的是他那二十万言的书稿《武术实战技术》将由北京体育学院出版社正式出版,订数近六万本。难怪出版社的编辑主任老张同志迫不及待地邀他再写一本。
今年秋天,我见到王中才时,他对我说:另一本书《武术传统技击术》已完成初稿。
我打心眼里替他高兴。是的,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关东汉子,正是横枪跃马时。
纵横驰骋,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