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乔尔·钱德勒·哈里斯
狐狸老兄从来就没能捉住兔子老弟吗,雷木斯大叔?“有一天晚上,小男孩问道。
有一回他几乎捉住了,说真的——狐狸老兄是把兔子老弟给捉住了,那是在兔子老弟说拔菖蒲根耍了他的第二天。
狐狸老兄动足脑筋,弄来一些黏糊糊的焦油,做成一个人的样子,他管它叫“焦油娃娃”。 他把焦油娃娃放在大路上,让它坐在那里,然后自己躲到矮树林里,看接下来会有什么花样。
他没等多久,兔子老弟就过来了,“利皮提—克利皮提,利皮提—克利皮提”,他一蹦一跳的——活像一只蓝樫鸟。狐狸老兄嘛,他蹲得低低的。
兔子老弟蹦蹦跳跳地过来了,一眼看到了焦油娃娃,一下子停住脚,十分吃惊。那焦油娃娃呢,它坐在那里,而狐狸老兄嘛,他蹲得低低的。
“你早啊!”兔子老弟对焦油娃娃说。
“今天早晨天气真好!”兔子老弟又说。
焦油娃娃呢,它一声不吭,而狐狸老兄嘛,他蹲得低低的。
你好吗?“兔子老弟对着焦油娃娃又说了一遍。
狐狸老兄慢慢地眨着眼睛,他蹲得低低的,而焦油娃娃呢,它依旧什么话也没说。
“你到底怎么啦?你是聋子吗?”兔子老弟说,“如果你是聋子,我可以叫得更响些。”
焦油娃娃呢,它依旧一声不吭,而狐狸老兄嘛,他蹲得低低的。
“你死不肯开口,就是这么回事!”兔子老弟说,“让我来治好你的毛病,这就是我要做的。”
狐狸老兄心中暗笑,可焦油娃娃呢,它一声不吭。
“我要教会你怎样跟有身份的人说话!”兔子老弟说,“要是你再不摘掉你的那顶帽子跟我说声你好,我要一拳打得你脑袋开花!”
焦油娃娃呢,它依旧一声不吭,而狐狸老兄嘛,他蹲得低低的。
兔子老弟继续请焦油娃娃摘掉帽子说声“你好,”而焦油娃娃呢,它继续一声不吭,到头来兔子忍无可忍,握紧拳头往后一退,一拳打在焦油娃娃一边的脸上。
可他的拳头被焦油牢牢粘住了,没法拔出来。而焦油娃娃呢,它依旧一声不吭,狐狸老兄嘛嘛,他蹲得低低的。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再请你吃一个拳头!”兔子老弟说着,抡起另一只手又给了焦油娃娃一拳头,可这个拳头也被焦油牢牢粘住了。
焦油娃娃呢,它仍旧一声不吭,而狐狸老兄嘛,他蹲得低低的。
“放开我,要不然我就把你踢个半死!”兔子老弟说。可焦油娃娃呢,它一声不吭。到头来,兔子老弟的两只脚同样失去了作用。而狐狸老兄嘛,他蹲得低低的。
兔子老弟大叫说,如果焦油娃娃再不放开他,他就用头撞它。他撞了,于是头也给粘住了。
这时候狐狸老兄从容地走出来,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活像森林里那只老要讥笑人的嘲鸫鸟。
“你好啊,兔子老弟,”狐狸老兄说,“今天早晨你看来给粘住了!”他乐得在地上直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哈哈大笑,直到笑不动为止。
“我想这一回你可以和我共进晚餐了,兔子老弟,我一定加上菖蒲根调料,这一次,我就不客气了!”狐狸老兄说。
雷木斯大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从火灰中扒出一个两磅重的山芋。
“狐狸把兔子给吃了吗?”听故事的小男孩问道。
“今天故事就说到这里,”老人回答说,“他可能给吃掉了,也可能没吃掉。有人说后来狗熊法官来了,把兔子先生给救了,也有人说,狗熊法官最后没有救他,谁知道呢。我听到萨莉小姐在叫你了。你还是快回去吧。”
“雷木斯大叔,”一天晚上,小男孩看到老人没什么事可做,或者说根本没有什么事要他做,就要求老人把故事继续讲下去,“狐狸用焦油娃娃捉到兔子,他把兔子吃了吗?”
“天啊,小乖乖,我没告诉过你吗?”老人狡猾地笑了,“我早该告诉你了,可是瞌睡虫到了我的眼皮上,这一来,我连自己的名字也给忘了,正好你的妈妈又来叫你。
“我一开头怎么跟你说的?我告诉过你,兔子老弟是个鬼机灵,无论如何,这一点我是一定要告诉你的。那么好,小乖乖,关于狐狸是不是把兔子吃了的问题你不用多想,因为在那些日子里,兔子老弟一家在他们那群动物中是为首的,只要发生任何纠纷,他们总是出头,永远不会退缩。你看,你还没来得及擦眼睛,兔子老弟就来了……”
话说狐狸老兄看到兔子老弟整个儿给焦油娃娃粘住了,他开心死了,满地打滚,哈哈大笑。过了半天他才捂着肚子爬起来说:“好,我想这一回我捉住你了,兔子老弟。也许你认为我还没有得手,可我认为已经把你捉住了。很久以来,你一直在这一带跑来跑去、蹦来跳去地跟我作对,还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多管闲事,我想这一切都该收场了。”
狐狸老兄继续说:“谁请你来跟这位焦油娃娃打招呼啦?谁让你粘在这里啦?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请你这样做!都是你自己找上门的,不等邀请就扑到那焦油娃娃的身上去!”
“现在好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等我堆好了柴,生好了火,我就来烤你,我今天就要吃烤兔肉,没错!”狐狸老兄说。
“你怎么对付我,我都不怕,”兔子老弟说,“就是请你千万别把我扔到那边那块荆棘地里去。”
“把我烤了吧,狐狸老兄,”他又说,“就是千万别把我扔进那块荆棘地里去!”
“生火也挺费事的,”狐狸老兄说,“我想我该把你吊死!”
“你把我有多高吊多高吧,我无所谓,随你的便,狐狸老兄,”兔子老弟说,“就是千万别把我扔进荊棘地里去。”
“可我没有绳子,”狐狸老兄说,“我想我可以淹死你。”
“你把我有多深淹多深吧,我无所谓,随你的便,狐狸老兄,”兔子老弟说,“就是千万别把我扔进那块荆棘地里去。”
“这附近没有池塘什么的,”狐狸老兄说,“现在我想,我最好剥了你的皮。”
“剥我的皮吧,狐狸老兄,”兔子老弟说,“挖出我的眼珠吧,连根拔下我的耳朵吧,扭断我的腿,就是千万别把我扔进那块荆棘地里去,求求你了,狐狸老兄。”
狐狸老兄但愿兔子老弟死得越惨越好,越受罪越好,于是他抓住兔子老弟的一条后腿,一把把他扔进那块荆棘地里去了。
铅子老弟被扔进去时,荆棘树们哗啦啦一阵抖动。狐狸老兄美滋滋地站在那里要看好戏。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在叫他,托抬头一看,却是兔子老弟,他架着二郎腿坐在一棵倒下来的栗子树上,用一块小木片剔着毛上面的焦油。
狐狸老兄一下子明白了,他又上了当。
兔子老弟急着要回报狐狸老兄几句嘲笑的话,他大叫着说:“我是在荆棘地里出生和长大的,狐狸老兄下次你一定要记住,我是在荆棘地里出生和长大的!” 说完,他就鲜蹦活跳地跑了,生猛得像只欢天喜地的蟋蟀,一下就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