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茂钊
在餐馆酒楼的厨房里，有一项工种最不起眼，但又是众多初入厨者所必须经历的，那就是宰杀工种。从事这项工作的厨师，在厨房里，有时被大家戏称为“杀手”，而他们每天的具体工作就是宰杀各种海河鲜及蛇鳖等，然后交由墩子或笼锅去作进一步的加工。
俗话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在这些“杀手”里边，其实也有一些人属于可圈可点的，笔者这里就来给大家介绍两位。
“超级杀手”老孟
上世纪末，我从烹饪学校毕业后不久，就应聘到了一家海鲜城专事凉菜。在当时，这家著名的海鲜城就已经将鱼虾蟹、牛蛙一类的原料做出了花样繁多的凉菜。
由于工作的关系，我和店里一位40岁左右的宰杀工老孟逐渐熟悉起来。我那时初出茅庐，一有空也总爱向他问这问那，很快我俩就成了“忘年交”，不管有事没事时，我都爱去看老孟那娴熟得不能再娴熟的“杀手”动作。
别的不说，就以杀牛蛙来说吧，老孟杀牛蛙的超级功夫，恐怕拍成电影也能成为一大看点。只见老孟轻轻抓起一只牛蛙，左手拇指、食指捏住牛蛙的腰部，牛蛙的后腿则靠在他手掌的根部，外人看好似在按摩。不知此时的牛蛙是感觉痒痒，还是感觉身体不适，反正是后腿直蹬。只见老孟举起右手，动作缓缓地像是在打太极，可是就在手接触到牛蛙白白的肚皮那里时，老孟猛然一个快拍，牛蛙的内脏瞬时就从牛蛙的嘴里喷出。记得我第一次见此情景时，好几分钟都没能缓过神来，等我平静下来时，老孟已将一盆牛蛙按要求加工成了半成品。
后来我在与老孟的深入接触中，才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他的从厨经历。老孟16岁便进入厨行，一直在厨房里从事宰杀工作，在他早年的同事都先后升换岗位去做墩子、炉子工作时，他不仅一点都不羡慕，而且反倒是对自己的宰杀工作更加入迷。我曾经与老孟谈及他的未来，他当时就不加思索地说：“我要继续在宰杀间干下去。”
或许这就叫人各有志吧。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换过不少的餐馆酒楼工作，但老孟的身影有时还会浮现在我脑海里，我心里的确想知道老孟现在如何，他还继续坚守在“杀手”的岗位吗？
手抖的阿甘
阿甘来自广西，他人长得瘦而高，那年我初见他时，还以为他是舞蹈演员或是杂技爱好者什么的，因为他那双细长的手整天都在不怀停地抖动，以至于后来我听说他是厨房里的杀蛇高手时，简直就不敢相信。
我是在一家蛇餐馆认识阿甘的，他手抖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长期在宰杀间里工作而落下的风湿病所致。当时，我们厨房里就有同事劝他去医院检查一下。
虽然此兄有手抖的毛病，但无论面对什么样的蛇，他都不会胆怯，杀蛇时也从未有过失手，我就多次目睹过他杀蛇。杀蛇前，阿甘两手依然会颤抖，让人感觉他正在跟着摇滚音乐摇晃身体。不过在他走近装有活蛇的笼子—一屏住呼吸的那一刻，阿甘的手便会忽然停止颤抖，而接下来的几个连贯动作，就如同是在NBA赛场上，让观者的眼球都跟着他的手在移动。只见他抓住蛇尾，抖、甩后顺势划出一圆弧，蛇头便猛地撞上了阿甘身旁的不锈钢操作台边缘，接着他再一甩手，一只手去掐住了蛇的颈部，另一只手已抓起一把锋利的剪刀，然后将蛇牙下的蛇毒滴进了专用蛇毒酒器内。等剪去蛇头后，再取出蛇胆并放进胆酒瓶里。接下来掏出蛇内脏，等到把蛇剁成段放入盆里后，才洗手结束操作。在短短的两三分钟内，一条大活蛇就给宰杀好了，不过，此后他的两只手又开始抖起来了。
那时我在厨房里，一有时间最想看的，就是阿甘如同打篮球般的杀蛇动作。后来，阿甘离开了这家蛇餐馆，我听说他也去看过医生，但是手抖的毛病还是无法根治。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回到了唯一能让自己暂停手抖的“杀手”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