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中国细面

孟起

粉丝是用绿豆、红薯、豌豆之类的杂粮加工而成,这种线状的原料,被外国人视为神奇的“中国细面”。台湾作家三毛生前曾戏称粉丝是“春天下的第一场雨”,它们“下在高山上,被一根一根冻住了”,山民们将之收集扎束,就做成了一种食材。这个形象的比喻倒是比“中国细面”更有趣。

粉丝入肴的好处是荤素不忌,既可以当主角,也可以作配菜。粉丝在各地的吃法都有所不同,在我们南京,粉丝是餐桌上的常见菜。吃完鱼肉荤腥后,再来一碗有滋有味的青菜粉丝汤清润肠胃,这就像是一顿美餐的华丽收尾。

川菜里有一道菜叫做“蚂蚁上树”,初见其名恐怕会吓一跳,直到菜端上桌来时你才会释然,因为那不过是肉末炒粉丝罢了。不过你千万不要轻视这道看似普通的菜,其实烹制蚂蚁上树的技术含量极高,其要诀在一个“快”字上。粉丝要不停地翻炒才不会粘锅,高手通常只用锅铲去翻炒,生手则还需用筷子辅助,火候及翻炒分寸的拿捏全凭经验,唯手熟尔。最后要让炒好的碎肉末黏在一根根粉丝上边,形似蚂蚁爬上了树枝粉丝经过长时间的炒制,变得来干香又富有弹力,而这道菜也只有炒出这种口感才算成功。可惜现在的店家大多直呼其名为“肉末粉丝”,而有的厨师也偷懒——把干炒变成了烧煮,以至于成菜后特色全无,形味俱失。

粉丝有不同粗细之规格,细的叫粉丝,粗的叫粉条。炒粉丝自然是越细的越好,要是用来做炖菜,那还是宜用耐炖的粗粉条,成菜才筋道。赫赫有名的“炖粉条”,自然要算东北菜里边的“酸菜猪肉炖粉条”。酸菜脆爽咸酸,开胃提神,粉丝则细滑温软,吸水吸油,将这两者与猪五花肉一起炖,称得上是一种绝妙的组合。酸菜猪肉炖粉条就着香喷喷的东北大米饭吃,感觉尤其美。若是嫌酸菜吃厌了,大冬天里也不妨改用白菜。三九天里,屋外冰天雪地,不宜久留,而空调暖气房里呆久了,又让人三焦欠理,口干舌燥,选用大白菜恰好可以消解内热,解人烦懑,这时的“白菜粉丝炖五花肉”就派上用场了。可以说粉丝最擅长的,就是吸收各种鲜美的汤味,然后糅合成一种独特的美味。

南方菜系里有一道名菜叫蒜泥蒸扇贝,制作时就离不开锦上添花的粉丝。把泡涨的粉丝沥水后,垫在扇贝壳里,然后放上扇贝肉,并加入“金银蒜”(炸过的蒜泥和生蒜泥),入笼大火蒸制后取出来,淋豉油才上桌。垫在底部的粉丝看上去晶莹剔透,因为吸收了扇贝的鲜、蒜泥的香、豉油的咸,所以味道变得来鲜美无比。

南京有一道风靡全城的小吃叫“鸭血粉丝汤”,鸭血细腻温软,粉丝柔软滑爽,让人一吃就忘不了。在二三十年前,南京城里其实并没有鸭血粉丝汤,街上餐馆卖的只是寻常的鸭血汤,通常是配合包子等一同吃,其作用也只是为润润口,不过后来因为加入了粉丝,才让这道小吃变得名头响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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